還是這一句,連語氣都沒有絲毫的變化,白蓮教的高手們卻被嚇得齊齊后退了一步。甚至于,成梁還聞到了一股子尿騷味兒。
他回頭一看,娘的,還是他的手下。
這名鎮撫司的番子瞧著自個兒長官看過來,一張尖嘴猴腮的臉上眼珠子直打轉,哆嗦著指著大堂里面,委委屈屈喚了聲“大人”
成梁忍住惡寒,循著方向,扭頭一看。
咯噔
心臟都頓了半拍。
周遭的喧鬧一刻也未停止,唱曲兒的依舊唱曲,吆喝的依舊吆喝,然而不曉得什么時候,客棧里的士子、優伶、酒客、伙計,乃至于街上的行人,雖然都在做著自己的事情,卻悄然把面孔都轉了過來,一雙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白蓮教的眾人。
厲相已顯,將要噬人。
而就在此時。
白蓮左使卻忽然笑了起來。
他上前一步,到了店家跟前。
“少主”
身旁的老者面露擔憂。
“無妨。”
他擺了擺手,神態從容。
他看明白了
早在書生和道士一唱一和的時候,他就注意到大胡子手中一直捏著酒杯,從始到終不曾放手,連指甲都因發力而變白,顯然是緊張到了極點。
別人眼中他猶豫不定,實際上,他一直在暗中觀察。
而就在方才,城隍一再相逼,自個兒作勢欲退的時候,燕行烈雖然不動聲色,手上卻松了力道,顯然是松了一口氣。
書生和道士都是狡詐之徒,不可輕信,但燕行烈卻只是一介武夫,沒那么些彎彎曲曲的心思。
白蓮左使哪里還不明白,這三人分明是故作鎮定,虛言恐嚇想嚇退自己一行人。
既然對手想要自己走,他偏偏就要留。
這鬼市固然兇險,但對方既然敢進,其中的門道自然是清楚的。大不了,他們做什么,自己等人也跟著做什么,只要挨到天亮,鬼市自然消散,介時看他們還能玩兒出什么花樣。
打定了主意,這年輕的白蓮左使灑然一笑,抖開手上折扇,露出幾分濁世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城隍,呵店家還不看座。”
語罷,笑指對面三人,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說道。
“那一桌客人要的什么,我們就要什么。”
“好嘞。”
店家答應一聲,又變回了滑稽諂媚模樣,招呼伙計張羅起座椅,好似真就是個尋常客棧老板,只可惜門外那灘血還紅得刺眼。
白蓮左使回頭囑咐了幾聲,居然就施施然到了三人桌前。不管三人警惕戒備的目光,抬起雙手又轉了一圈,示意自己沒有動手的打算,這才把折扇收起,往手心里一敲。
“擾了三位雅興,不過我手下人數頗多,店里的桌凳恐怕不夠,我看三位這桌還有空位,我就厚顏”
說著,自顧自便坦然坐了下來。末了,還故意問了句。
“對了這總不礙規矩吧”
三人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