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忽然開口,攔住了一名判官。
面對大胡子與道士投來的咨詢目光,書生卻是拱手告了一聲罪,便轉頭沖那判官說道
“尊使是否遺漏了一人”
說著,他抬起手,手上所指赫然是白蓮圣女所化的羊。
原來如此
李長安恍然大悟。
敢情這書生打的是一石二鳥的主意。
道士差點就忘了,這書生一開始是要刺殺白蓮圣女的,只是一來兩人本領高強,二來都是俠義之輩,不好下手罷了。此番將眾人引到這鬼城,一是幫助燕行烈除掉白蓮教的人馬,二也是借著機會殺掉白蓮圣女。
那判官聞言竟真就轉過身,沖著那羊手指隔空一點。
羊身就開始變形膨脹。
“啪。”
羊皮破裂,冒出個曼妙可人兒。大片細膩的肌膚在臟亂的廢墟反襯下,是刺目的白。除了破裂的羊皮,她渾身卻再無其他遮掩。
燕行烈垂下眼瞼,非禮勿視;李長安眼中這裝束只是稍顯清涼,何況一開始這人就是他親手塞進羊皮的,眼下更是不以為意;書生倒是緊盯不放,只是眼中只有凝重,無有陰邪。
而判官已飄身而上,重新舉起了天平,一只手探向圣女胸前。
燕行烈捉住了劍柄,但書生卻似有似無攔在了中間,大胡子其人終究是江湖義氣重了些,嘴唇蠕動了一陣,到底沒說出阻止的話;而李長安本就是順路幫個忙,此刻也就在旁邊看個熱鬧了。
可是,判官的手指剛觸及神女,就好似觸電般縮了回去,然后便頭也不回地退回了車隊中。
大胡子松了口氣;李長安滿頭霧水;書生到是遺憾地道了聲
“果然如此。”
次日清晨。
初升的太陽,自雨后清朗的晴空上,投下暖洋洋的光。
李長安還多少有些恍惚。
雨夜,背叛,廝殺,鬼城,刀光血影,城隍索命,府君審罪這短短一夜間紛至沓來的光怪陸離,難免讓人頓生恍然若夢之感。
他出神地看著眼前的湖泊。
不同于昨夜在水下看見的清澈,竟夜的雨水帶來大量的泥沙與草木,水面上浪蕩著層層疊疊的浮沫與渣滓,濁浪翻滾間吐出一具又一具泡得發白的尸體。
“相公”
耳邊忽的聽得一聲慘嚎。
已經變回人形的白蓮圣女踉蹌地沖向水中一具衣飾華貴的浮尸。
可半道上,就被大胡子毫不留情地逮了回來。
“你這妖女,往日不曉得害得多少人家家破人亡,今日又何必惺惺作態”
女人愣愣地盯著浮尸,又或者說那白蓮左使,許久,才一點點轉頭看向大胡子,又是許久,嬌俏的臉兒忽的笑了起來,又作出我見猶憐的哀婉模樣。
“燕世叔說話何必如此無情”
燕行烈眉頭一蹙。
“哪個是你世叔亂攀什么交情”
“唉,原來世叔不記得了。”圣女眉眼流轉如鉤,“我是青兒啊,我的名字還是你給我取的”
大胡子臉上的冷肅漸漸變成不可置信,龐大的身軀好似承受著劇烈的沖擊而微微顫抖。
“想起來了么”
白蓮圣女笑得暢快而又惡毒。
“對呀,我就是你最好的兄弟李魁奇的女兒,李青兒。”
“鏘。”
燕行烈雙目赤紅,拔劍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