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銅梁集中,哪里還有半個人影,只有蕭索的街道與兩邊頹敗無人的屋舍。
殘余的紙鶴振翅回歸,風卷起滿地灰燼飄灑。
貨郎抬手向著街道盡頭的一處建筑。
“請。”
這是一家酒樓。
尋常的格局,尋常的裝飾,不尋常的是里頭在座的客人。
或身形矯健,或神完氣足,或身懷異相,或氣勢凜然,看來都是難得的高手。他們明顯分為兩撥,一左一右,涇渭分明。
左邊的裝束雜亂,隱約聞得怪異的香氣,必定是白蓮教。右邊的多著黑衣披斗篷,想來是鎮撫司龍驤衛了。
道士立在門口,并不進去,只是稍作打量,瞧著雙方雖有些劍拔弩張,但卻并無大動干戈的跡象。
雖然一路過來,雙方好似斗得不亦樂乎。如今看來,實際卻是克制居多,想必就白蓮圣女一事,鎮撫司與白蓮教多少達成了一些默契。
嘖。
李長安面無表情,心中卻感到一陣子意興闌珊。對上門內一雙雙包含著各類情緒的眼睛,愈加覺得是此番可謂是乘興而來,正要敗興而去。
于是乎,他把燕行烈的腰牌往胖千戶懷中一塞,竟是干干脆脆就這么轉身離去了
白蓮圣女既然已經帶到,那此事與他再無相干,他也就懶得與這兩幫子人廢話。
這一出倒是打了兩撥人一個措手不及。為了此刻,他們不曉得準備了多少的拉攏與威脅,經過了多少勾心斗角,設下了多少陰謀詭計沒料想,李長安卻是把人往雙方中間一扔,干干凈凈撒手而去。
只有龍驤衛中一個道士打扮的人靈醒些,趕忙起身問了一句。
“玄霄道友,燕校尉何在”
道士挎著長劍,頭也不曾回。
“死啦。”
是夜。
驛站。
劍在匣中鳴。
李長安輕輕一按,這柄讓燕行烈頭疼不已的劍胚,蹦踏了幾下,居然也就安分了下來。
大抵是因為“劍術”這門神通的緣故。
在燕行烈手里桀驁難馴的青銅劍胚,到了李長安手上就變得如臂使指。好似一下子從養不熟的中山狼,變成了偶爾傲嬌的貓咪。
可惜的是畢竟只是劍胚,能夠使用的時間不長不說,還會泄掉大量的劍氣,若想再次使用,便得花時間蓄養劍氣,才堪驅使。
不過,饒是如此,也足夠給白蓮教一個教訓。
沒錯。
白蓮教。
李長安深知白蓮教可不是什么寬忍讓人的主,在自個兒身上栽了這么大的跟頭,連少教主都賠了進去,他們決計不會善罷甘休。而且,既然已經交出了白蓮圣女,他們的報復勢必也會接踵而至。
方才飛劍有靈,鳴聲示警。
想必已有不速之客上了門來。
此時,門窗緊閉的房內,忽而燭影招搖。
昏黃的燭光閃動幾下,轉眼變作幽幽綠光。
來了
李長安目光凜然,移目而去。
下一刻。
卻是瞪大了眼睛。
郁州,千佛寺。
山頂議事堂中,大和尚們個個愁眉不展。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怎么不會如此既然肉身佛能進化魔窟,尸僧自然也可以。”
“可惜我千佛寺百年聲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