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安將這碗水一飲而盡,笑道
“特為斬妖除魔而來”
“喔。”老人一個激靈蹦起來,滿眼的驚喜,“道長會法術”
“略通一二,但”
道士本想說比起手上貧乏的法術,他還是更擅長平砍。可這老人已經拿著半截話,興匆匆跑出了大門。
“大家伙快過來,村里的那些個怪事有法子解決啦”
不消片刻,屋子里黑壓壓擠滿了鄉民,七嘴八舌吵得李長安一時失神。不得已,老里正把他們全攆進了院子,排好隊一個個講。
才到院子。
“道長道長”
人堆后頭,一個邋遢漢子跳著腳連聲高呼。
“請說。”
那漢子趕忙擠進來。
“我家屋子就在村西頭,往常也無什么怪事,就是自一年前開始,每到夜里總有一個妖怪潛入廚房,拿舌頭去舔灶臺與木桶。”
妖怪道士聞言打起了精神。
“那妖怪長什么模樣”
“七八歲孩童長短,只一只腳蹦踏,舌頭卻又寬又長。”
道士想了想,別說,這妖怪他還真有印象。
“應該是垢嘗。”他解釋道,“是種被家中污垢吸引過來的小妖怪,你把家里仔細打掃一番,它自然就離去了。”
“不過么”
李長安打量了幾下這邋遢漢。鄉下人終日為生計操勞,少有功夫打理自個兒,難免蓬頭垢面了些,但眼前這人卻是分外的邋遢。
“清掃屋子后,你呀最好再仔細洗個熱水澡。”
“為啥”漢子不解。
“你想想,你若不洗澡,介時房子干凈了,你卻不干凈,你說那垢嘗會去舔哪一個”
在眾人的哄笑聲中,邋遢漢面紅耳赤被擠到了一旁,一個六旬老漢扛著鋤頭取代了他的位置。老漢打著赤腳上邊裹滿了泥,想來剛從田土里回來。
“小老兒的渾家死了好些年了,近來卻連連于我托夢,說是脖子被勒緊了,喘不得氣。勞煩道長幫小老兒解解夢,是個兇兆還是吉兆”
“哪來什么兇吉”道士搖搖頭,反問了一句。“多久沒去掃墓了”
老漢聞言,一時間沒有作答,只把鋤頭放下來杵在身前,幽幽嘆了口氣。
“不瞞道長,小老兒并不是本地人,是早些年逃難過來的。當年走得急,渾家的骸骨還有祖宗的牌位,都丟在了老家。近些年好不容易安頓下來,但路上太亂,也就回不去了。仔細想想,估算著也有七八年了。”
道士沉吟了一陣。
“人活著的時候,魂魄存身于軀殼,死后若是沒歸于地府,魂魄多半存身于墳塋”
老漢神色急切。
“我那渾家”
李長安點點頭。
“老丈你的亡妻頻頻托夢,說是脖頸被勒喘不得氣,多半是藤蔓勒住了墓碑。你若有心,就托過路人帶個口信,讓家鄉親朋幫你打理一下墳墓吧。”
老漢神色恍惚拜謝辭去,場中也一時有些凝重。大抵是鄉民們境遇相同,心有戚戚吧。
“道長,我也能問么”
這時,一個脆生生的聲音插了進來。道士轉眼一看,卻是老里正的小孫女在門后欲言又止。
“胡鬧”
老里正把臉一板,開口呵斥。
道士趕忙勸到“小孩子靈性未泯,容易瞧見臟東西。老居士莫要置氣,讓囡囡說吧。”
老人猶疑了一下,終于點頭應允,小丫頭這才開口繼續說道。
“我在家里,老是發現角落里有東西在活動,但爺爺總是不信,還說那是老鼠,可那東西明明沒有尾巴,哪里是老鼠”
“你說的東西是不是它”
道士忽然指向東廚的屋檐,場中人齊涮涮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