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爺昨個兒不是才死了一個么
老邢心頭叫喚,卻又不敢怠慢,趕緊小跑過去,打開了大門。
欸
“玄霄道長”
片刻后。
邢宅正堂。
“如此說來,道長認為那兇手所殺之人,在被害之前都有暴食之癥”
“沒錯。”
對面的短發道人點頭回應。
“嗯。”
邢捕頭撫須長吟。
他前一秒還在談論這些“義士”,沒成想人家下一秒就找上了門來,口口聲聲說自己找到了重要的線索。
只不過
“玄霄道長破案心切,老夫也深有體會。”
他呵呵一笑。
“可這人偶爾胃口大開也只是尋常之事。譬如老夫,時常因公務耽擱了午飯,餓極了,晚上也能比平時多吃上幾碗。”
“依道長所言,老夫豈不早該死上好幾遭”
捕頭搖搖頭,端起了茶杯,示意送客。
但對面的道士卻半點不為所動,反倒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十個餅子,三斤米飯,兩斤豬肉,半只野兔和一只鴨子。”
“這是”
“這是錢大志死前,一餐所用。”
乖乖
邢捕頭心里一盤算。
尋常人這般吃法,恐怕早就腹裂而亡了。
他又把茶杯放下,揪著胡子想了一陣,才遲疑說道
“可這吃多吃少畢竟是家私,便是一時填不滿腸肚,未免流言蜚語,尋常人家恐怕也會忍耐隱瞞,不會透露與他人。”
“瞞不住的。”
道士早想過這個問題,他解釋道。
“譬如昨夜被殺的產婦,餓得狠了,甚至于吞吃了自己的孩子。此等行徑,直如邪崇附身,鬧得家宅不寧,哪里遮掩得住”
聽到這話,捕頭笑道“道長說笑了,這清平世道,哪里來的邪崇”
清平世道
哪兒
道士聽得一楞,腦子隱隱約約抓住點東西,可忽然混混沌沌的,又道不出來。
只是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細節的時候,只當捕頭職業性地粉飾太平,便放過不管了。
思索間,耳邊又聽捕頭說道“誠如道長所言。”
他已經被說動了七八分,可滑吏的性情使然,話語間仍有推諉。
“可道長不曉得,這段時間咱們衙門里的兄弟是忙得抽不開身,白天要辦案,晚上要輪番戍夜,再加上這兩天就是酒神祭,是恨不得一個人掰成兩個人使。”
“要依道長你的意思,非得發動人手,挨家挨戶排查不可,如此其他的事情可就耽擱了。”
“再說猜測畢竟只是猜測,又沒個實在證據。我這里好說,就怕說不動縣尊啊。”
這就是道士不愛和官面上的人打交道的原因。
可是他畢竟人生地不熟,要做這事兒,必須得有地頭蛇配合。不找官府合作,難道去找地痞流氓
他默默腹誹了幾句,還是提醒道
“捕頭莫非忘了馮翀”
“馮道人”
邢捕頭先是一愣,忽的一拍大腿肉。
“那個乞丐”
他“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繞著廳堂走了幾圈,最后還是面露苦澀。
“可這人手”
“無妨。”
“捕頭只管找到那名乞兒即可,剩下的事”
道人笑道。
“貧道一人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