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誰在警告你”
李長安的推斷嚴謹么
不。
簡直是錯漏百出。
他只是在千萬種可能中,挑了看起來像樣子的一個詐唬一下對方而已。猜對了固然皆大歡喜,沒猜對大不了再編一個繼續詐咯。反正人都在自個兒手里,慢慢炮制就是。
果不其然。
取下定魄針后,俎鬼什么也沒說,只是用一種古怪的神情盯著道士。
猜錯啦
李長安直撓頭。
無量天尊啊,咱也實在不是干這行的料啊。
可還能咋辦交給官府,怕是先把官差老爺們給嚇個半死;交給虞眉,恐怕事后難留活口。
無奈何,道士只得轉換策略,溫言相勸。
“你且安心,我并無害你性命的意思。相反,我會延請法師、名醫為你治病,就算一時無法治好,也只會暫時羈押,等到找出將你變成妖怪的幕后元兇,定能還你”
“噗。”
一聲嗤笑在空闊亮堂的屋子里,顯得尤為刺耳。
這笑聲不是來自于苦口婆心的李長安,也不是屋瓦上的虞眉,更不是外面“哼哧哧”搬著尸體的薄子瑜。
道士眸光漸冷,看著周淮咧起一嘴嘲諷。
“原來。”
它說。
“你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哪里來的冷風溜進屋中。
搖動燭火。
晦暗凌亂的燭影映在道士臉上,愈顯神情淡漠。
“何意”
“你想知道”
周淮的嘴角越裂越開,露出兩排細密的牙齒。
“糊涂蛋啊,睡夢蟲告訴你也無妨,這瀟”
話到一半,忽而打住。
剩下的半截卡在了喉嚨,只發出些“嚯嚯”的聲響。
李長安皺起眉頭。
“你怎么呢”
它無法回應,身體更是劇烈顫抖起來,鱗片下不住滲出細密的血珠。
它的嘴巴大張著,似是拼盡了所有的氣力,吐出了四個斷續的字眼。
“剝開肚子”
隨后,瞪直了眼睛,一對瞳孔愈加放大、愈加擴散,像是兩個幽深的孔洞,生命與魂靈都從中悄然溜走,留下一具干癟的軀殼漸漸冷硬。
他死了。
紅影翻動。
虞眉終究按捺不住,跳下房梁,落入屋中。
李長安沖她使了個眼色,她也無聲點頭,持劍在手。
道士拔劍出來,將俎鬼的尸身翻了個轉,劍尖刺入魚肚,一點點挑開皮肉。
然而,才豁開個尺長的口子。
突然之間。
俎鬼像是活過來了一般,肚子猛地一漲一收。
緊接著。
一條長影便從魚肚的口子中竄了出來,帶著一陣腥風怪臭,直撲道士臉面。
旁邊的虞眉早已恭候多時。
劍光接連閃動。
那東西便被打發回去,斬落數截。
道士面不改色,拿劍尖翻挑著,定眼細瞧。
那長影原來是種纖長的蟲子。
頭部像是七鰓鰻,軀干約有鵝蛋粗細,呈乳白色的環節狀。環節處長有細密的觸角,像是植物的根須。可以想象,當它藏身在俎鬼的腹中時,這些“根須”是怎樣鉆進宿主的血肉,汲取宿主的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