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這邊是暫且安全了,李道兄在夢中可還危險萬分。”
“可你”
馮翀擺了擺手。
“無妨。”
說著,他從肘后取出一枚丹藥吞下,蒼白的臉上便升起些許紅潤。
他疲倦地笑了笑,正要說些什么。
鏘
悶聲靠近的張易突然拔刀。
刀光如匹練。
悍然劈下。
凌冽的刀光將人群的狂歡驟然劈斷。
其實這一刀并未砍到馮翀,而是將旁邊一個上來慶賀的男子劈飛了出去。
饒是如此。
薄子瑜也驚出了一身冷汗,連忙護在了馮翀跟前。
“你干什么”
他又驚又怒,不曉得張易是受了妖魔的蠱惑,還是一開始就是內鬼。
他并不信任對方,畢竟在他這個捕快看來,張易這類刀口添血的江湖客,為了錢,什么干不出來
面對這聲飽含敵意的質問與人群聚來的惶恐目光,張易把手中刀攥得死死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卻不是對著馮翀,對著虞眉,對著薄子瑜,更加不是無知而懦弱的人群。
游俠兒死死盯住被他劈飛的男子。
“你是誰”
張易的刀又快又狠,從左肩到右肋,幾乎把男子砍成兩截,通常,人們稱呼這種人叫“尸體”。
尸體不會說話,可人群里卻響起驚疑不定的低呼。
概因有聰明人發現,這人既不是金家三十七口中的一員,身上也沒有穿著衙門公服。
他是誰
從哪里冒出來的
這節骨眼兒上,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挑動人們緊繃的神經,更何況一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呢可奇怪的是,在這之前,居然沒有任何人察覺。
人們相繼發現了這一點,驚疑的低語愈來愈多,卻在某一瞬間,戛然而止。
因為。
尸體站起來了。
像是午睡初醒。
“尸體”自血泊中慢悠悠起身,施施然撣了撣衣襟,身上傷口與血污居然如同撣去灰塵一般消失不見,完好無暇地站在了眾人面前。
尋常的容貌,尋常的衣作,并無任何特殊之處,卻怪異地使人聯想起游走街頭賣藥的郎中。
“我是誰”
那人自顧自笑了笑,手里卻多出了一塊木牌,一塊神主牌,一塊本該放在法壇上的神主牌。
馮翀瞳孔一縮,詫異之余,表情已然有些猙獰。
所謂壇儀,實際上就是道士自個兒打不過,呼叫祖師、神靈助拳。所以一場壇儀厲害與否,便在于請來的神力多寡。
可要是壇儀完成,神主牌卻丟失了呢
馮翀聲嘶力竭。
“攔住它”
游俠兒聞聲而動,比他更快的是虞眉,早已化作鬼魅疾進,紅影翻飛里一點寒芒迸出。
可是。
咔。
聲音很小,是木牌折斷的輕響。
嗡。
聲音宏大低沉,是法陣玄光破碎的轟鳴。
虞眉先到,劍尖卻攪入一團突兀出現的旋風中,竟是發出密集的金鐵交鳴之聲,那旋風又是一漲,向著虞眉席卷而來。風聲嘶嚎,彷如無數鋼刀利刃相互絞磨。
虞眉無奈,抽身而退。
張易后至,長刀一展,砍向了那人的脖頸,可是耳中突然聽得猿啼聲,一只黑如煤炭渾身沒有丁點兒毛發的猿猴就擋在了眼前,張開身子,任由刀鋒劈斬。
數息之后,張易喘息著退回法壇,雙手虎口流血,刀身密布裂紋。
而此時。
屋內,身形如鼬雙臂如鐮、貓大如虎尾生雙叉、人頭蛇身鱗片青黑、色黑如炭渾身無和諧毛十數只奇形怪狀的妖魔一擁而入。
屋外,濃霧翻卷,隱隱聽得刺耳的嚎叫,瞧見怪異的身形,似乎還有更多的妖魔潛藏其中。
群妖拱衛里。
那人笑道
“聽聞諸位正在尋某。”
“今日特來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