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這妖怪看來兇惡,刨開肚皮,里頭跟雞鴨也沒甚區別么,就是大上一些咦”他一挑眉,“它肚子里沒有寄生妖蟲”
誠然。
這只蚊母就跟那頭禍斗一樣,腹中沒有妖蟲。
“不止。”
李長安接過小刀,仔細翻檢蚊母的內臟,甚至切下了一小片肝。
“你看,這妖怪臟器與肌肉的肉質紋理是一樣的。”
“有何問題”薄子瑜不明所以。
問題大了
蚊母這種妖怪,李長安是清楚的。
多出現在南方瘴癘之地,生來能與蚊群伴生,可驅使蚊群作祟。據說成氣候者,能在呼吸之間,吞和諧吐蚊群遮天蔽日,方圓十里之內,無論人畜,盡成干尸。在某些偏僻地方,甚至被當做神明祭祀。
其肉質似雞而柴,肝臟肥嫩鮮美,但有劇毒,須得用雄黃、八角、草果咳咳,總而言之,正常蚊母的內臟肉質紋理決不會如此。
“正如道兄所言。”
馮翀點頭,又搬出一個壇子,從里面撈出了一副連著寄生妖蟲的胃囊。
這胃囊一半都被妖蟲同化,呈乳白色;另一半沒被同化,呈暗紅色。
馮翀各切了一刀。
但見,沒被同化的地方,切口還是正常的胃壁紋理,但被同化的部分,切口截然不同,卻與蚊母的一般無二。
“這”
薄子瑜福至心靈。
“妖怪看來是只鳥,實則是條蟲”
“沒錯。”
馮翀目光凝重。
“我也剖開了其他妖怪,發現金府里捕獲的妖怪,都同這只蚊母一般。如若拋開那只禍斗不談,我推測這妖疫實則是妖蟲潛入人體,一開始取代腸道,將人變作妖魔,然后逐步感染、同化胃囊、食道、其余臟器,再是血肉、筋骨、毛發,最后”
“徹徹底底,取而代之”
李長安沉思不語,薄子瑜也是臉色難看。
因為這情況意味著,妖疫恐怕遠比想象中更加詭異,更加危險,也更加棘手。
三人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只有周遭妖怪們虛弱的哀嚎、呻吟愈加凄厲、刺耳。
良久。
“他還不開口”
李長安口中的他,當然是妖怪頭子,自稱為幕后元兇的郎中。
馮翀搖了搖頭,然后又點了點頭。
“喚道兄上山,就是為此。”
他遲疑了一陣,目光透著不解。
“他說,他要見你。”
周身纏滿符箓鐵索,鐵鉤穿進琵琶骨,氣海、膻中、百會釘入鋼釘。
石室深處。
李長安第一次見到這位妖疫元兇時,他便是這副凄慘模樣。
確如他人所描述的,他看起來普普通通,就是一個尋常路人模樣,卻怪異地給人一種“此人是郎中”的感覺。
他看來并不兇戾危險,但李長安絲毫不認為這些封禁有任何多余。
不僅因他是妖疫的源頭,艸縱諸多妖魔的元兇;也不僅是馮翀曾多番嘗試,卻發現許多法術對其無用,只能辨出他是非人之身,卻終究不知是何種妖魔。
更重要的是,它在這極致而酷烈的封鎮下,卻仍能言笑晏晏,語態輕松地招呼自己。
“多日不見,道長身體安康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