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里的遺褪沒有剛發現時那樣密集,三人很快將沒點燃的隔開,將燃燒的堆在一起,權當升起了一堆篝火。
一番忙活完。
三人詫異地發現,身后不知何時生出了點點碎光。
回頭一看。
碎光仿若天上星辰,匯成一面燦漫星河。
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地洞盡頭,再往前是一面高及數丈的石壁。
石壁上靜靜貼著一頭巨大的蝴蝶,它無聲無語,不曾為三人的到來有任何反應,只有雙翼舒展著,占據了整面石壁。
李長安所看見的“銀河”正是它翅上鱗粉反射的熒光。
靜謐而美麗。
它應該出現在某場盛滿鮮花的夢里,而不是這個幽深惡臭的地洞。
李長安不得不承認,在那一瞬間,他曾為之神奪。
這可不是江湖常客應有的反應。
他自嘲一笑,卻發現有人比他還要不堪。
馮道士早已上前,借著火光細細打量。
“絨毛披拂如流蘇,雙翅堅韌而柔滑,鱗粉如金銀研磨摻雜”
他的神色從疑惑到驚異再到激動不已,甚至整個人都貼在了大蝴蝶的翅膀上。
好在大蝴蝶仿佛是個死物,并不搭理他,由著他一邊亂摸,一邊喃喃
“沒錯了,沒錯了這就是”
“百幻蝶。”
卻是虞眉突兀作聲,說出了答案。
李長安“”
原諒他孤陋寡聞,作為一個未受傳度的野道士,他實在沒聽過此妖的名頭。
馮翀很不能理解他的無知,急道
“海南怪蝶呀,這是南海怪蝶”
李道士愈加懵逼“到底是百幻蝶還是南海怪蝶”
“百幻蝶就是南海怪蝶,南海怪蝶就是百幻蝶。”
馮翀手舞足蹈說完,卻瞧見李長安仍舊一副禮貌而不失尷尬的笑容。
沉默了幾秒。
“道兄見諒,是我心急了。”
他很有修養地道了聲歉,為李長安慢慢說來。
“此妖叫百幻蝶,只出沒于南海的海市蜃樓之中。生于幻境,長于幻惑,又叫南海怪蝶。”
“南海地界,偶爾有船只靠岸,船上空無一人,倉中貨物俱在,且無打斗痕跡,土人傳言這是被南海龍王給招去了。或是,有慕道之人往南海尋求仙山,幸運得仙人賞識,在仙境享樂到垂垂老朽,臨死想要埋葬故里,回到桑梓,卻發現父母尚在,妻子青春不改的,大多都是在海上碰到蝶妖寄生的海市蜃樓,為其幻惑所致。”
“此妖本就稀少,又行蹤詭秘莫測,世上少有人知。即便是我師門,千年來都沒人見過實物,只有卷宗里有寥寥幾行記載,還是祖師爺從白澤神獸,通曉天下萬物的狀貌處得來。”
隨著講述,馮翀越是興奮,他盯著大蛾子,像是貧寒的游戲黨盯著一張3080ti。
“道兄,虞大人,見到它,我終于明白那個郎中是何身份了”
“他就是百幻蝶。”
馮翀雙眸涌光。
別看這十幾天,他只是待在山上,不像李長安夜夜巡城、防備妖魔,但面對郎中的無可奈何與治療妖疫的法子遲遲沒有進展,卻是讓他心力交瘁。
如今,能揭開郎中真身,仿若撥云見日,一時難免滔滔不絕。
“這妖孽是將自己一分為二,將真身藏在此處,將元神化作幻身在外行走。怪不得對它摘心挖眼、剝皮抽骨,它都能若無其事。原來山上的只是一具幻身,再如何折磨,也不過是將刀刃刺進流水,并不會對它有真正的傷害。”
“也就是說。”李長安插話,“殺了這蝴蝶,才能殺死郎中”
“不。”
馮翀卻是搖頭。
“百幻蝶不同于尋常生靈,它是虛幻之物,身即是魂,魂即是身。不管是毀掉山上的幻身,還是眼前的真身,都不能真正殺死它,只有將它的身魂合一,才能徹底將其誅滅。”
“唔”
李長安沉吟稍許,問了句十分掃興的話。
“殺了百幻蝶,能治好已經妖變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