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腳下同樣濕滑。
李長安只好忍住惡心,五指抓緊石壁,穩住身形,慢慢向下。
隧道里沒有參照物,只有冷水沒過腳踝隨著他一步步向下,黑暗,死寂,將時間拉扯得分外冗長。
不知過了多久。
李長安終于踏上了平坦的路面。
他恍惚了一陣,才意識到自己已然穿過了隧道。
抬頭。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巨大的溶洞,或者說,一片地下世界。
概因,除卻身后不斷延展開的石壁,前方、左右與頭頂,光照射過去,除了幾根巨大鐘乳石突兀聳立,便只余黑暗深邃不見邊界。
不得其寬廣,亦不知其險惡。
李長安莫名想起兩個詞。
“幽冥”。
“洞天”。
李長安正要繼續探索。
腰間卻是一緊。
安全繩到頭了。
對講機也響起問詢,李長安于是報告了狀況。
“你先別亂走,我們這就下來跟你匯合。”
李長安自無不可,守在隧道邊等了許久。
一行人終于哼哼唧唧疊羅漢似的滑了下來。
仔細一數,一個不拉,包括蕭疏這個女孩子,全都下來了。
也不怕一個意外,沒人給咱們收尸。
雖有地上的石門打底,眾人對地下別有洞天有一些心理準備,但驟然見到黑暗逼仄的隧道后竟掩藏著一處如此寬廣的所在,難免驚奇。
幾只手電徒勞晃了一陣。
王忠民“嘶嘶”吸了口涼氣。
也不知是摔下來痛的,還是吃驚嚇懵的。
“你妹兒啰,老子一輩子沒見過這么大的洞這怕是全世界最大的溶洞哦,搞個旅游還不起飛”
曾廣文呵呵輕笑,眼鏡片在黑暗里反著光。
“世界上最大的溶洞是美國的猛犸洞,目前探索出的長度就有六百多公里。”
“美國的長,但我們的粗呀”王忠民脫口一句黃腔,但很快意識到不合時宜,訕訕笑了笑,“找人,先找人。”
這么一打岔,眾人也從驚詫中緩過神來。
又再次分頭搜尋。
李長安沿著左邊的石壁走,空氣中全是難聞的霉味兒,沒有找到馬春花的蹤跡。又繞過幾根鐘乳石柱,腳下的積水越來越深,他猜想除了隧道,應該還有別的進水口,而同時,洞窟中回蕩的“嘩嘩”聲逐漸激烈。
李長安循聲過去,發現了一條暗河。
十余米寬,水流渾濁湍急,看不出深度。
黑暗里陸續響起眾人的呼喚,都說看見了暗河,看來,整個溶洞都被這條暗河攔腰截斷。
李長安正想辦法能不能繞過去,溶洞繚繞的回聲里突兀加入了一聲驚呼。
又是蕭疏。
她說
“這里有座橋”
橋是鐵索橋。
橫跨暗河,直達對岸。
然而,鐵索銹蝕,木板朽爛,從里到外透著危險的味道。
“找到春華的蹤跡了么”
眾人都是搖頭。
邵教授擰著眉心,將手電打向對岸,光照昏暗處,隱隱見到些起伏的輪廓。
他踟躕了稍許。
“馬春花就在這洞里,她說得沒錯,是我把你們帶進山來的。”
眾人七嘴八舌的勸“教授別沖動,這橋太危險了我們可以找其他的路。”
“真有其他的路,前人也不會選擇在底下搭座橋了。”
他這次鐵了心不讓任何人替他冒險,自個兒用繩子做了安全措施,便登上了索橋。
出乎意料。
也能說合乎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