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胳膊摟住,拿身子壓住,沙啞的嗓子急切喊著
“快點不要讓它出來”
兩個大男人這才如夢初醒。
易寶華率先撲上來,學著蕭疏的樣子,用身子死死抵住不住跳動的棺材蓋;曾廣文哆嗦著隨后,他剛才拔釘子時動作利落,眼下釘釘子卻止不住打顫兒,三翻四次榔頭都落不準位置,反是那棺材蓋越顫越快,他又急又怕,眼淚都快飆出來了。
砰
又是一聲悶響。
棺材里猛地一震,蕭疏兩個沒能壓住,棺材上縫隙再度擴大。
他鬼使神差往里一瞄。
黑洞洞里,似乎瞧見了一雙眼睛。
“啊啊啊”
曾廣文駭得胡亂嘶吼起來,扭過臉去,掄起榔頭就是一通亂砸。
這下倒是如有神助了,一陣“乒乒乓乓”后,錘腫了五指,好歹也把釘子全砸進了那棺材蓋子里。
一番動作下來,三人的勇氣也終于耗了個干凈。
顫巍巍退到門口。
蕭疏和易寶華兩個相互摟得緊緊的,留得曾廣文孤零零蜷在一邊兒,探頭瞧著自個兒的“勞動成果”七根長鐵釘子歪七扭八嵌在木頭里,也不曉得釘穩了沒有
倒是那棺材一時間卻是沒了動靜。
曾廣文嗓子干啞啞的,聲音像是齒輪里卡出的沙子。
“它應該出不來了”
沒人回答,也沒法子回答。
不知不覺間,天光收盡,只余一點余暉徘徊在院子里。
風雨凄泣中。
一只手掌悄然從棺材的縫隙中探出,作了無言的答復。
曾廣文半跪在地上。
汗水在木板上淤了一片。
他大口喘息著,思緒一片空白。
但那副畫面卻深深烙印在腦海里,始終揮之不去
就像一朵曇花。
蒼白的手掌在棺材上自顧自綻放。
從手指寬的縫隙不停地生長。
先是手掌,再是手肘、肩膀,接著,是舒展開的肋骨、脊椎與臟器。
再然后。
是頭顱與那一雙漂亮的丹鳳眼。
接下來是什么呢
曾廣文腦中空白,記不太清了。
似乎是尖叫。
是奔逃。
是跌了一跤,眼鏡不知飛到了哪里,世界于是更加混亂。
到現在。
好像一切都消失了,除了嗚咽的風雨,院中再度歸于沉寂。
它呢易寶華呢蕭疏呢
可惜沒了眼鏡,高度近視的他什么看不清。
曾廣文悲哀的發現,別說主宰自己的命運,就是想要看清自己的處境都辦不到。
此時。
“嘎吱。”
有輕響傳入耳中。
那是某種東西踩過廊道木板的聲音。
曾廣文早已是驚弓之鳥,頓時一個激靈躥起來,雙手在混茫的世界里胡亂摸索。
然而。
墻壁。
墻壁。
還是墻壁。
他終于意識到,自個兒一頭扎進了死胡同里。
而與此同時。
那“嘎吱”聲卻越來越重,越來越近,越來越急,某種東西正在向自己逼近
他猛然回頭。
一團模糊的影子近在咫尺
無處可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