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
“岱安不是把證據擺在我們眼前了嗎”
“活死人,肉白骨活死人,肉白骨不是返魂砂,又是什么”
地下神堂深處。
啖吔咦珂冷冷俯視下。
邵教授捧著對講機,手電光映在臉上,照出爬滿血絲的眼珠與略顯癲狂的神情。
“一個死人它復活了”
忽的。
身后。
“你管那個叫復活”
老人肩頭驟然一聳,稍許,又緩緩松弛下來。
他慢慢轉過身,揉了把臉,擠出一個微笑。
“你來了。”
“李先生,或者稱呼李道長”
“隨意,一個稱呼而已。”
李長安舉著手電,掃過渾身狼狽卻神情亢奮的邵教授,掃過他身后沉默的神像,掃過神堂四處遍布的華麗雕飾最后定在了兩人之間的地面上。
地面上散著幾個奇怪的皿器,應該是從地下村落收集來的,可皿器里裝著的老鼠、蛇、蝙蝠之類動物尸體,卻又不知他從哪里弄來的。
這些尸體干癟,血液都被擰了出來,作了涂料,在地面上繪制出一副怪異的圖案與壁畫上儀式的圖案一般無二。
李長安敏銳地察覺到,有一種有別于靈氣,而更加幽晦的能量在周遭流轉。
直覺告訴他。
恐怕已經來晚一步。
而對面,邵教授已然自顧自回答起李長安先前的問題。
“當然是復活,只不過不是完全的復活。”
“因為馬春花的儀式缺少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環。”
“打開神靈的門戶”
“所以,她復活了岱安的肉體,卻沒有復活他的靈魂,結果就成了你們看到的一個怪物。”
李長安的注意力根本沒有放在邵教授的話語上。
他方才將將踏入神堂。
咔
輕微裂響。
身側落下一蓬塵土與幾塊碎石屑。
而同時間,一股子隱蔽卻又仿佛無處不在的威脅感驟然而起。
空氣中像藏著無數根看不見的針。
毛骨悚然。
卻又不知來自哪里。
道士一邊揣著符箓警惕,一邊隨口應道
“她是錯的,你就一定是對的”
“我當然是對的。”邵教授急切脫口,臉都漲紅了幾分,“因為我已經解開了啖吔咦珂的秘密”
邵教授的神情更加激動,可隨著他語調的上揚,神堂里“咔咔”的皸裂聲響也越來越密集,塵土、碎石簌簌直下神堂正在崩塌
他仍絲毫不以為意,手舞足蹈地宣告著自己的發現。
“啖吔咦珂,到底是什么多年來,我一直搞不明白。因為翻遍書目,你都找不到相近的名字。甚至,它都不符合當地人對土著神的命名習慣。”
“直到我看見這座神像,它的外貌,它的服飾,他的姿態”
神堂崩潰愈甚,墻上大片浮雕相繼剝落,甚至一根石柱倒下來,砸在邵教授腳邊,摔了個粉碎。
他目不斜視。
“明顯是帶有藏地密宗護法神的風格,但啖吔咦珂這個神名同樣不符合密宗的習慣。”
“可在昨晚,我忽然醒悟。”
“啖吔咦珂也許根本不是一個神名,它是一句密咒”
“慚愧,我對這方面的研究不算深入,但也足夠推測出啖吔咦珂真正的含義。”
神堂繼續崩潰,終于蔓延到啖吔咦珂本尊,裂紋漸漸爬滿石像,終于轟然崩塌。
巨大的頭顱滾落在地,身體散成石沙,露出神像后掩藏的純白門戶,淡淡的白光在黑暗中浮現。
邵教授沐浴在這光輝中,他張開雙臂,仿佛云上新生的耶穌。
“拔苦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