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漢中為首的徑直闖上宴席,庭院中本有琴師撫曲美人歌舞,當即被他嚇得如鳥兒四散。他自個兒到不以為意,帶著醉意,大笑著向席上叉手問禮。
席上有老者笑罵
“你這紈绔高僧當前,怎能如此浪蕩”
軍漢回道“恩師莫氣。您老不知,我在下頭捉住些有趣兒的玩意兒,特意帶來給諸位取樂。”
他口中的“有趣兒玩意兒”當然就是眾鬼。
聽他此言,眾鬼中有松一口氣的,譬如兩個貨郎,他們貧賤慣了,貴人不要錢不索命,不要壯丁,也不要女子,只不過要自個兒扮丑取樂,實在是邀天之幸。
有憤懣不平的,譬如三個秀才,他們小聲嘀咕著“我等雖淪為孤魂野鬼,又豈可為猖優之事”
反倒是黃尾,奇怪得緊,一個勁兒的唉聲嘆氣,嘴里念叨著“虧了”、“不劃算”。
等到軍漢招手示意,不需催促,他整了整衣裳,越眾而出,向席間主人雙手合什問道
“無塵識得故人么”
宴席的主人無塵是一個極漂亮的年青和尚。
他身邊陪侍的女尼已然是極少見的美人了,氣質清冷,容顏迤邐,但相較無塵,卻仍遜色幾分。
然漂亮如此,但無塵身上絕不見女態,就像是就像什么,李長安也說不清楚,畢竟他對男色也不感興趣。
無塵一身白衣,纖塵不染,手持一枚柄折扇,原本斜依在軟塌上,帶著微微的熏醉含笑看著席上種種。
待到黃尾上前。
他才稍稍起身,蹙眉凝望過來,許久,終于展眉。
“善均黃善均你可是善均師兄”
那節帥臉上的駝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削減下去。
他酒醒了。
“師兄與我有幾年未見了”
“已有五六年。”
“身在幽冥,可還安好”
“承蒙掛念,一切安康。”
短短幾句,聽得那軍漢心亂如麻。
誰能想到,一個獐頭鼠目的毛臉鬼魅居然是大名鼎鼎的無塵和尚故交,聽話語還頗為親厚。
他才暗道“苦也”。
“師兄半夜來訪,所謂何事”
“被這位將軍叫來,為客人取樂而已。”
無塵的目光轉向他。
“節帥,確有其事”
話語里雖不帶半點慍怒,卻讓被稱作節帥的軍漢如芒刺在背。
但他雖長得粗魯,卻有幾分急智。
“好叫大師知曉,此乃我家鄉習俗。凡是開席而后入席之人,都需表演節目取樂諸客,以作賠罪。”
他又對黃尾語氣生硬道“我久在軍中,言語無忌。若有冒犯,他日必有賠謝。”
黃尾只說“不敢”,閉口不言。
無塵見狀作出疑惑的樣子問席上那老者
“貧僧孤陋寡聞,敢問相公,確有此俗”
老者睜眼說
“都是鄉間鄙俗。”
無塵聽了搖頭失笑,擺著手中折扇,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
“相公此言差矣,貧僧倒覺得此俗甚妙,能為宴席平添許多樂趣。”
“只不過。”
話鋒一轉,向那節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