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
這里是窟窿城。
“放肆”
一聲斷喝炸響。
便見巨大骷髏躍當空下,將趙櫓手中玉橋撞得粉碎。
又伸出一雙骨手捏住他兩肩。
剛剛大逞兇威的海上豪杰連哼聲的機會也無。
噗嗤
身體當場揉撕成兩半,腸子脾肺、鮮血屎尿淋漓灑了滿地。
骷髏又將兩半尸體捏成一團,囫圇塞進口中,縱身躍上法臺,拾起一張人皮,似個口袋當空抖了抖,便跳將進去,搖身一變,又變作富貴官人模樣。
賓客們這才反應過來。
但哪怕面色慘然如白紙,也死死堵住嘴不敢尖叫,更不敢嘔吐。
另一邊石壁法臺上,又一瘦長面白的使者搖頭道
“今日法王壽辰,怎可讓這些腌臜污了場面,兄長做得馬虎了。”
他吹了一聲口哨。
但聽殿外回應陣陣犬吠,俄爾,有狗群涌入堂中。
賓客們見著,神色愈加驚駭。
哪里是什么狗不是人頭狗身,便是狗頭人身,更甚者就是赤條條的人卻作狗的模樣。它們“汪汪”犬吠不已,啃食碎肉,舐舔血污。
不多時,那使者再吹口哨。
群“犬”撤去,地上已光潔如故,不見了趙櫓存在的痕跡,唯有池中那尊玉美人緩緩下沉。
判官揮動笏板。
玉橋碎塊片片飛回,落在池上,又合成玉橋,且不見一絲裂痕。
他又收起笏板,取出賓客名錄與毛筆。
勾選念名
“妙福堂黎昌。”
一個老者越眾而出。
“潮義信羅振光。”
昂藏大漢大步跨出。
“迎潮坊劉巧婆。”
白胖婦人恭敬應諾。
一切都顯得理所應當、水到渠成,應聲而出的三人也神情從容,仿佛無事發生。
但場下賓客們并不如此,大多戰戰兢兢,面如土色。
便是自詡膽大包天,敢自投窟窿城賭命求財的范梁也雙股戰戰,隱隱有尿意催生。
“來一口,壓壓驚”
旁邊同行男子遞來酒壺。
范梁幽幽回望。
俺正在憋尿,你卻給俺灌酒
等等
“酒哪兒來的”
“城外慶典上帶來的。”
范梁滿眼不可思議,那個時候,天旋地轉的功夫,你還能想著順上一壺酒
原來不只是鄉巴佬,還是酒鬼
男子卻對他的驚詫不以為然,抬眼示意橋前三人。
“那三位又是什么來頭”
你把我當百事通么范梁暗暗腹誹。但稍一遲疑,權當為了分散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還是挑撿著說起。
那喚作黎昌的老者是鬼王座下的大巫師,乃是錢唐所有供奉鬼王的巫師的領袖。沒人說得清他的年歲有大,但凡是對其有猜測的,見過他真容后白發稀疏,面上皺紋深刻如皸裂樹皮都會以為自己的估算太過保守。
他顫巍巍走上玉橋。
鬼王先打招呼“聽孩兒們說,老友前些日子稱病不出,身體可還無恙”
老者恭敬回道“承蒙法王掛念,弟子沾了您老的喜氣,近來爽利了些。”
說著,他取出錦盒。
打開來。
滿室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