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便有人提出,既然我們找不出浮尸的身份,為何不讓尸體自個兒開口揭露自個兒的來歷呢
應當招魂
可惜,無論是民間的野路子巫師,還是道觀的玄門正傳的道士,全都招不來這浮尸的魂魄。好在,這捕頭名聲好,得道士私下點撥。
在錢唐橫死之人,其魂魄必然滯留陽世不去。
倘若招魂不至,只有三個可能。
其一,是別的法師拘住了陰魂。但道士作法時,并未察覺旁人阻攔,故此可以排除。
其二,是其鬼魂墜下了窟窿城,遭了鬼神吞食。若如此,百般無用,只好自認倒霉。
而最后一種可能則是,其已化作厲鬼,逃竄入了飛來山
飛來山是厲鬼盤踞之所,是活人禁地。
能入山尋鬼的,只有鬼。
何水生把魯懷義夸得天上有地下無,什么武藝絕倫,什么義薄云天,什么但有所求絕不推辭。
李長安濾去夸張的水分,大抵概括出其人靠著捕頭的身份,仗義疏財的做派,聚攏了一批惡少年,是個黑白通吃,類似宋江的人物。
但隨著何水生登門。
卻發現其家宅只是偏僻處一進小院。
黃泥墻,茅草頂。
叫開門。
迎出來的是個三十幾許、并不漂亮的婦人。
“嫂嫂。”何水生叫嚷,“哥哥可在”
“是水生來了快快進來。”
婦人將兩人迎進門,李長安四下張望。
三間廂房只有一間瓦房,其余都是茅草頂子,其中一間敞開著門,里頭有架掛著半截綢子的織機。
院子也小,看見幾個打熬力氣的石鎖,以及角落的雞籠,幾只瘦巴巴的雞放養在院子里,四處拉屎。
家里人很少,除了婦人,只一個眼瞎的老太婆和兩個傻愣愣的小娃子,捕頭并不在家。
錢唐富裕,本地人家一天吃三頓。
兩人整好趕著飯點。
那婦人便遣了孩子去尋捕頭,自個兒捉了一只雞宰殺燉煮,又取了一條熏肉切了蒸熟。
李長安看得眼皮直跳,但何水生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道士也不好多說。
直到飯熟。
魯捕頭終于歸家。
他是個胡須濃密、身高八尺的昂藏大漢。
卻始終愁眉不展,一副心中抑郁的模樣。
回了家,與道士通了姓名,稍稍用了飯菜,沒說兩句話,便要離去。
何水生見狀連忙叫住他,把自個兒的打算如實相告。
豈料。
“人鬼殊途,莫要胡來。你不需多管,我自有辦法。”
說罷,他竟是拋下何水生,急匆匆離開了。
實在無禮
何水生沒來得及作色,沒想,婦人先紅了眼。
哽咽到
“水生,你老實告訴嫂嫂。”
何水生慌了神,忙道“嫂嫂請說,水生知無不言。”
“你那魯大哥自打這次出差歸來,整宿整宿不歸家,即便回家,也同今天一般,說不了兩句話,便急匆匆離開。”
“你告訴嫂嫂,他是不是養了外室”
何水生瞪大了眼,正要擺手,婦人又幽幽一嘆。
“我已年老朱黃,他想娶妾也無甚好說,但大可大大方方迎進家門便是,他莫非以為,我是那等欺辱姬妾的善妒悍婦”
“嫂嫂”
何水生不得不加重了語氣,打斷婦人的怨嘆。
“同樣是二十年的夫妻,哥哥是怎樣的人,嫂嫂難道不知他一向敬你、愛你,坊間多少狂蜂亂蝶,他向來不假辭色。錢唐城里誰人不知,魯捕頭生平無二色”
好說歹說,總算把婦人勸住。
兩人出了魯家大門。
何水生二話沒說,向著李長安便是深深一揖。
“非是魯大哥有意怠慢道長,實在是他心中急切,失了一貫分寸。”
客人登門拜訪,主人家卻敷衍離去,實在無禮得很。
遇到性子烈的,恐怕得當場拔劍以報輕視之辱。
但李長安并不在乎這些,他只關心
“看起來魯捕頭并不贊同你的法子。如何還要去飛來山么”
“去”
何水生心意不改。
“哥哥待我恩重如山,如今他遭了無妄之災,我又豈能坐視不管”
“即便哥哥不贊同,我也愿意作一回鬼,獨自去一趟那飛來山。”,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