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她還在用那雙剔透的,寶石一樣的紅眼睛難為情地看他,似乎真心實意覺得在此刻拿不出那么一大筆錢是很羞愧的事情一樣。
“這樣啊,真可惜。”黑發男人一撇嘴,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的喟嘆了一聲。
也許他還有點微末的道德底線,又或者只是單純的不接賠本買賣,總而言之,禪院甚爾沒再自己往下砍價,只抬手撓撓自己很柔順的黑發,很無情地朝她下了決斷“那我不對未成年下手,再說吧。”
說完,他便沒有再停留,直接跨步從面前的少女身邊走了過去。
還心有不甘的景山娜娜本來想和剛剛一樣又拉住他,攔住他,起碼要個聯系方式,讓自己十年后賺夠了錢還能再找他,然而,黑發男人的反應實在比她快太多。
在她開口之前,他已經伸手,用拇指堵住了她的嘴唇,是不太客氣地直接摁住,力道倒不輕不重,但足以讓她說不出話。
而后,他沒有彎腰,只用碧綠色的眼睛自上而下的睨她,聲音帶著點輕嘲,是耐心告罄前最后一點還算好脾氣,但也勉強算是可以用來哄小孩的語調,仁慈地叮嚀她。
“好了,胡攪蠻纏的小鬼可是會惹人厭煩的。”他這么說。
說完,他就收回了手,垂眸摩挲了一下剛剛碰過少女嘴唇的手指,復又抬眸看她,而不愿惹人厭煩的景山娜娜果然沒再說什么,她只是用那雙紅眼睛欲說還休地望他,看上去有點可憐。
然而禪院甚爾從來不會因為別人可憐就心軟,所以把這任務之余的小小插曲很干脆地拋在身后,把這對他一見鐘情的少女留在這里,毫不留戀地離開了。
被心動對象用這樣的理由拒絕,景山娜娜難免有點失落。
她在原地凝望了黑發男人背影一會兒,雖然有點傷心,但也沒有太傷心,在確認他不會返回后,她倒也不打算再在這里停留了。
畢竟她一個月里也要有十幾次心動呢錯過了這個,下一個也會很快來的
景山娜娜這么想著,就邁步要離開此處,而直到這時,實在遲鈍的女子高中生才記得看一眼還在地上的,沒被任何人帶走的斷臂。
已經血跡已經有點干涸了,但看上去卻更恐怖了。
在這一刻,站在無人的街道,她凝望這被砍斷的肢體,才遲來地感到有一點害怕,伸手不自主地緊了緊身上的書包帶,深吸一口氣,加快腳步,幾乎是跑著離開了這里。
而稍微有點驚慌失措的少女在跑出那條路后,消失很久的,傍晚時分熱鬧的人聲又出現了,夕陽好像已經沉沒在了地平線下,至少在居民樓林立的此處,景山娜娜不能再看見它了,她的視線在來來往往的,也許是剛下班,也許是要去買菜的陌生的臉上掃過,看上去有些茫然。
她似乎無法理解為什么在這么長的時間,這么多人里居然沒有一個往那個巷口走。
然而當景山娜娜回過頭去看身后那本該寂靜無人的小街,卻發現那里已經有人。
一直有人,人來人往,車來車往,好像剛剛那樣沉寂的,只有她和黑發男人的那條路是不存在的一樣。
金發少女一愣,隨即像是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樣揉了一下,然而并沒有用,路上的人還是依舊在那里沒有消失,而后,她有些慌亂地從針織外套里拿出手機,低頭看早在一開始就已經輸入了報警號碼的屏幕。
還好,至少這證明剛剛她不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