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聽上去實在是太不值得的買賣。
然而上次見面還很愛財的禪院甚爾只是笑了一聲,景山娜娜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他的綠眼睛實在太好看,玻璃一樣,呈出一種難以形容卻剔透的暗綠色,因而即便那雙眼睛里笑起來沒什么笑意,她的心還是怦怦作響,臉頰紅紅,繼而又難免為自己在這雙眼睛前只能拿出十萬円而羞愧。
但很幸運,這雙眼睛的主人沒像上次那樣拒絕。
“偶爾倒是可以破例。”
他這么說著,伸出指尖還染著不知道是他的還是被他殺掉的人的血,就這樣把景山娜娜手里的十萬円收下了。
福澤諭吉的頭像上印上了一枚半干不干的,血色的拇指印。
然后這一沓錢消失在了他肩膀上的空氣里。
這對普通人來說實在是超越常識的景象,因而,即便對面前的男人的身份有些猜測,在這一刻,景山娜娜有些呆滯地看著錢消失的地方,而后,她又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呆滯,迅速地移開視線,卻又忍不住再將視線往他肩上瞟。
她看上去實在好奇,好像想問什么,甚至禪院甚爾都做好和她解釋兩句敷衍的廢話的準備了,可最后,她卻又什么都沒問,只是看向他身上的傷口,在此刻體貼地沉默。
少女蹲著的姿勢讓她離面前臉上染血的黑發男人有點近,湊近一點可以看清他綠色的眼瞳里的紋路,也讓禪院甚爾可以聞到她很香的洗發露的香味,然而她沒再湊近,只是盯著他額頭上臉頰上凝固的血和被血粘連的睫毛短短地發愣。
“那現在你就是我的男朋友了,對嗎”她有些猶豫地這么問。
天真的,愚蠢的,做了虧本買賣還感恩戴德的女子高中生憑借常理其實大抵也應該知道男友,愛人是不能用錢買的。
不過她覺得這是天賜的緣分,那么他提這樣的要求,她也就去附和他,總歸命定之人在故事里最后是會在一起的,所以也不必太在意如何開始,因而,在得到禪院甚爾用一聲輕哼回應的應允后,景山娜娜便就很自然地對他燦爛地笑起來了。
“那就好我還從來沒有過男朋友呢”
她雀躍的,活潑的音調像雀鳥一樣飛進別人的耳朵里,拍了拍手,把錢包放進書包里面,然后,在她伸手要幫忙把他扶起來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什么,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他。
“不過,那個,我家只有一張床,沙發比較小,躺不下你”
她聲音軟軟的,帶著一點心虛,抿著嘴唇,眼睛里卻好像還有點不合時宜的期待,藏著一點略帶一點靦腆的笑意。
假使路上走過,擦肩而過,也說不定有人會為她這副樣子停下腳步。
而此刻,長相實在可愛的,臉頰飄紅的少女在略略拖長音調后,小心翼翼地對他眨眨緋紅色的眼睛,正小聲地向他問“所以,我們可能要睡在一起了,你應該不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