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從浴缸里出來的
那一刻,池川奈忽然想明白了是什么變量。
窒息感。
小巷里那一次。琴酒的手剛好掐在后頸位置,再加上熟悉的畫面和比劃在自己額頭上的槍輕微窒息感加上熟悉的畫面,和當時他自己對于那段中槍記憶的回想,變成了閃回的畫面。
連在車上做夢那一次,都是因為當時他將臉埋在了厚實的毯子里,呼吸很悶。
因為最嚴重的失憶是隨著沒入胸口的子彈一起來的,所以身體或是大腦,自動把那種子彈射穿內臟和鮮血堵塞氣管帶來的窒息感和記憶掛上鉤了嗎
池川奈勾了勾嘴角,沒什么笑意地拿起發帶,將其綁在了脖頸上。
很簡易的繩結,一側垂出很長的一節,只需要拉住前端漸漸發力,就能讓脖頸上的圈越來越緊,帶來讓人不適的疼痛、窒息,乃至死亡。
他拉拽著一邊,手臂發力。
找回記憶的必要條件是什么某段記憶的殘片,比如熟悉的畫面或是話語聲音,大腦內部的暗示,還有窒息感。
在這種地方做這個實在有點大膽,而且不太周全,但是他有些迫切地想要驗證這個想法。如果不利用現在一個人來拿東西的時間做這個,他恐怕要等下一次任務,重新正大光明從別墅離開的時候才行了。
想想要回想起哪一段自己現在有哪些能利用的畫面或是聲音
對了,那個場景。
從朝露酒莊會別墅路上,他從睡夢中驚醒,抬頭時因為那個視角看見的如同棺材一般的別墅那一幕。
他曾經肯定也這樣躺在后座上看過這一幕,要不然在驟然看見別墅時不會有那種奇怪的惶恐感。
這之后發生了什么
池川奈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將其慢慢吐出,思索間右手已經慢慢拉緊了脖頸上的發帶。
窒息感隨著動作越來越強,求生的本能讓他想要松開手,讓新鮮空氣灌進來。
他咬了咬下唇,強硬地壓制住了這種人的本能,手部繼續發力,在窒息帶來的暈眩之間,腦內忽然閃過另一幅畫面。
別墅書房,熟悉的擺設。
這棟別墅采用了大量歐式古典的裝飾設計,無論是高大的木質書柜還是厚實的地方、皮革沙發,都和池川奈喜歡穿的和服格格不入。
但是這次書房里站著的那人難得沒穿平時喜歡的和服,西裝式的黑色背帶短褲將十六、七歲模樣的少年挺直的腰背都勾勒了出來。
腿上規規矩矩穿著的小腿襪顯然沒能抵御住外面的寒冷,他的膝蓋凍得通紅,連已經進了溫暖的室內也沒緩過來。
小少爺站在書架前面,抿著嘴看向不遠處的沙發。那張沙發椅經常被他用來窩著打盹,但是現在卻被另一個人占據了。
一個看上去不過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臉部輪廓是獨屬于混血的立體感。
少年抬起頭,看著那雙看不出情緒的灰藍眼睛,嘴唇囁嚅著,最后吐出一個微不可聞的詞來。
“先生。”
“過來,跪這。”
這句話落下時,書房里的氣氛比剛才還沉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