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茂保憲連夜通知陰陽寮和咒術界各個世家,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自由術師們。明明是清寒的冬夜,他身上的藏青色狩衣卻已幾乎被汗水浸濕。
等加茂保憲忙得終于告一段落,在平安京京郊的山林邊看到那架繪制著熟悉紋飾的馬車時,他不禁長長舒出一口氣。
“晴明啊,還好你來了我還以為你會像之前那樣”
加茂保憲說的,就是之前咒術師與陰陽師們合圍詛咒師宿儺那一戰。
“反正人手已經足夠,也不缺在下一個”當時的安倍晴明推說自己那日有物忌不愿出門,并未參與進那天的車輪戰中。
“沒想到啊這才過了多久”保憲用寬大的袖口擦著涔涔冷汗,不由得露出一點苦笑來。
他們約定的緊急集合點在山腳下一棟小屋旁。
山上并沒有人家,只有這間小屋內曾有一家幾口居住過的痕跡,然而獵戶夫妻已于不久前喪命,他們的子女也消失不見,只有長長的血痕從小屋一直蔓延到山林深處。
“根據咒力的殘穢來看,是當年從五條家叛逃的那名宿儺的追隨者,五條里梅。”
有了三名人類的血肉做供奉,這意味著宿儺可以更快地從咒胎狀態中“孵化”出來。
保憲向遠處看了一眼,這會已不僅僅是驚訝了“沒想到蘆屋道滿也帶著小輩來了”
蘆屋道滿和安倍晴明在傳聞中素有舊怨,但他們有一個習慣是相仿的這種熱鬧的是非之地,他們一向能避則避。
安倍晴明對此一派泰然,他甚至嘮家常般提起蘆屋道滿后輩的現狀“我記得道滿法師家的貞綱最近在研究真陰流的簡易領域吧”
“是這樣沒錯你連這個都知道啊,晴明。咒術師開發領域的難度實在太大,蘆屋貞綱最近似乎對簡易領域有了些頭緒,說是要在術師之間推廣呢。”
若是壓箱底的獨門秘技,也不可能跟你提啊
大陰陽師一臉淡定“這樣正好,保憲我記得你這個當師叔的還沒有送過禮呢,是吧”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加茂保憲一眼。
面對著對方顫顫巍巍指向自己的震驚目光,晴明微笑著肯定了不敢置信的師兄。
剛剛得空的保憲兩眼一黑,只得哭喪著臉往蘆屋家的方向走。
山上的咒力波動一陣接著一陣回蕩,是幾乎滅了產屋敷滿門的月彥和化身為詛咒的兩面宿儺對上了。
直到聽到那一聲爆鳴,在上下等待已久的術師們才紛紛抬眼向山間望去。
直到看到從山下不斷跳躍著疾速溜走的肉塊,他們紛紛驚呼“這是什么東西”
“肉塊詛咒”
經驗豐富的術師們反應極快,很快就施術試圖攔截這些看著就不詳的血色肉塊,但躍動著的肉塊很快在他們掌中爆炸,徒留一身腥臭的血肉殘骸。
被刺激到的嘔吐聲連成一片,玉犬尖利的吠叫聲也從遙遠的外界傳來。
這下輪到加茂保憲的神情驚訝了“晴明,你竟然把惠君也帶過來了嗎今天這一仗可不好打。”
作為加茂家家主,加茂保憲并非蠢貨,不會真的相信“殺死宿儺的最后一擊恰好是一個藤原家的非術師、宿儺又恰好真的在這段時間內化身詛咒”這樣接二連三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