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涼意喚回了她的神智。
“哦該死的”
顧磊磊連忙用毛巾擦掉大腿上的礦泉水,又勉強站起身來,擦去座位上的水痕。
再看向后視鏡的時候,那片黑霧又恢復成了平常的模樣。
顧磊磊咬咬嘴唇,心情復雜地坐了回去。
濕透的褲子黏在她的大腿上,像是一層多余的皮膚。
顧磊磊拿起塑料瓶,把最后幾口礦泉水喝掉。
夸嚓。
柔軟的塑料在她的虎口中擠壓變形。
顧磊磊的眼白中爬出少許血絲。
沒有人可以阻止她回家。
沒有人。
“吸吸呼”
“吸吸呼”
“吸吸呼”
深呼吸幾次之后,顧磊磊暫時把黑霧中的“死神”拋向腦后。
她又拿了一條干凈的毛巾,平鋪在大腿上吸水。
收拾完這一切之后,顧磊磊瞥了南名一眼。
身側負責開車的南名倒是神態自若,一看就是見過大場面的人。
他非但無視了顧磊磊的狼狽,反而悠然地吹起了斷斷續續的口哨,活像是在春游。
饒是顧磊磊也不得不承認:這人心態真好。
換做是她的話,哪怕她不在意自己的隊友原地發瘋,也總得慰問上幾句廢話,確認一下對方不會突然反水,背刺己方才行。
想到這里,顧磊磊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主動解釋起來:“抱歉,我剛剛出現了幻覺,可能嚇到你了。”
南名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什么幻覺”
顧磊磊把黑霧中的死神描述了一邊,沉痛反思自己的冒失:“我低估了低理智值帶來的后遺癥”
豈料,南名撓撓頭發,驚叫了起來:“那是幻覺”
顧磊磊楞了一下,點點頭,說:“不然呢”
南名拍了一下喇叭。
他說:“那是事實啊我也看見了”
“拜托,哪怕你真的出現幻覺了,也不可能看見神祇的真容。”
南名平穩駕駛汽車,繞過一截橫在道路中央的樹干。
“神祇只有在祂想讓你看見真容的時候,才會顯出真容。”
“不過,你的理智值確實有點兒低了。”
他摸摸口袋,掏出了一卷薄荷糖。
“吃顆糖吧,別擔心,它們是可以恢復的。”
顧磊磊接過薄荷糖,剝開糖紙,塞入口中。
咔嚓咔嚓。
清涼的感覺順著舌尖一路向下蔓延。
往回開的時候,顧磊磊才知道,之前的煙花和爆竹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白村新街上堆滿了各種站不起來的尸體,就連死神的眷屬也就是那些被神婆復活的詐尸尸體們都不得不繞道而行。
顧磊磊驚呆了:“這什么品牌的煙花爆竹啊威力都堪比炸彈了”
她的目光在黑漆漆的墻壁和馬路上掃來掃去。
土方車緩緩停下。
南名拍了一下額頭,看向顧磊磊:“開不了了。”
地上全是各種廢鐵玻璃。
這要是直接開上去的話,開不出十米,輪胎就會全部爆掉。
顧磊磊點點頭,恢復干練模樣。
她朗聲通知醫生:“停車,我們得清理一下這段路了。”
“對了,趙惜年和田梁恢復了嗎”
“好了就是還有點兒頭疼”
“恢復了恢復了。”
一高一低的聲音先后響起。
顧磊磊“嗯”了一聲,著重強調道:“現在是關鍵時刻,大家千萬不要隱瞞自己碰到的問題。”
“田梁和小言負責警戒,其余人跟我下車”
說罷,顧磊磊打開車門。
濃郁的血腥味如有實質,向她擠壓而來。
顧磊磊不得不掏出毛巾系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