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記憶就像是從指縫間流走的黃沙。
盡管不見了蹤影,但仍然會有顆粒殘留。
顧磊磊靠在柔軟的靠枕上,凝眸注視篝火。
橙紅色的火焰小幅度跳動,它們上上下下,忽大忽小,就如同是她的記憶一般。
顧磊磊閉上雙眼,試圖將僅剩的沙粒拼湊成團,捏成一段完整的記憶。
“她”于“恒溫孵化室”中站定,轉身望向門口。
顧磊磊低聲問道“在恒溫孵化室里的時候,模糊的影子確實消失不見了,對吧”
付紅葉“嗯”了一聲,目不轉睛地等待后文。
顧磊磊很快又說“在那個時候,我的精神力嚴重透支,直接就暈過去了”
“我們在恒溫孵化室里逗留了多久”
付紅葉輕聲回答“不多,也就三個小時左右。”
“你很快就醒了,還不愿意接受我們多休息一會兒的提議。”
“你說你預感不祥,所以想要盡快出發,以免夜長夢多。”
“事實證明,你的預感非常靈驗。”
“在尋找樓梯的過程中,我們確實遭遇了不測。”
聽見這話,顧磊磊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腦勺它姑且完好無損,但依舊有些隱隱作痛。
她了然問道“我們又碰到了模糊的影子”
付紅葉輕眨雙眼,給出了肯定的答復“是的,我們又碰到祂了。”
“身為神祇,祂的恢復能力比你更強。”
說話間,一段朦朧的影像從顧磊磊的記憶之海中緩緩浮出。
她看見,有一道模糊的影子如水中的倒影一般扭曲折射,朝著自己俯沖而來。
祂沖得那么急,那么快,帶著一股子同歸于盡的濃烈怨氣,近乎無法躲開。
顧磊磊愣愣地抬起雙手,凝視自己的掌心。
很顯然,既然她還能活蹦亂跳地出現在地下八層,就說明
模糊影子的攻擊落空了。
她以一種難以置信地姿態,躲開了對方的致命一擊。
顧磊磊皺起眉頭“我不可能躲開祂的攻擊,我有自知之明。”
哪怕她已然成為了一名“真正的半神”,也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這就好比是
一位人類可以在危難之際爆發出一股難以想象的力量,憑空舉起一輛卡車。
但無論一位人類怎么努力,怎么爆發,都沒可能舉起一架飛機。
兩者之間的力量差距太過懸殊,早已不是“突然爆發”就可以躍過的范疇了。
顧磊磊總覺得,她應當是忘記了一些關鍵內容。
一些比“模糊的影子”更加強大的“關鍵內容”。
想到這里,顧磊磊瞇起眼眸,直勾勾地看向付紅葉。
她毫不客氣地開口問道“我忘了我是怎么躲開祂的襲擊的了,你
還記得這件事情嗎”
顧磊磊當然知道付紅葉不會忘記當時的場景。
她這是在“明知故問”。
然而,在內心深處,顧磊磊也能隱約地感覺到
付紅葉似乎并不愿意提起那些“關鍵內容”。
他目光躲閃,含糊不清地回答道“大概還能記得一些吧。”
“浮空艇的船長和祂的女兒追上來了。”
“他們打跑了模糊的影子,完成了自己的任務,看也沒有多看我們一眼。”
“等到這群家伙全部離開之后,我們三個人誰也不愿意多做停留,就趕緊順著那道樓梯,走下了地下八層。”
顧磊磊按住付紅葉的肩膀,強迫他轉過臉龐,與自己直直對視。
顧磊磊抬眸問道“浮空艇的船長和祂的女兒為什么會選擇放過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