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覺得這人酒量不錯,他待客的酒都是好酒,聞起來清香,但是入口極烈,回味甘醇,而且后勁十足。這人喝了許多壇,眼神依然清明,臉色分毫不變,動作也不拖沓。
現在想來,他應該是醉了,否則怎會說出這種話來
葉孤城順勢收斂了冷漠:“都是小事。”
白離道:“你太謙虛了。”
葉孤城道:“若是被你的那位朋友發現會怎么樣”
白離回想了一下,以前無忌不清楚他的病,而且那時候年紀小,沒什么主見,從來都是順從他,還會幫他帶酒。前些日子他突然暈厥,無忌請了大夫才知道他的心疾,大概是嚇到了,反應有點大。
“我也不知道。”白離說,“應該會很擔心我吧,說不定直接急得掉眼淚。”
葉孤城問:“不過是飲酒而已,為何會擔心”
白離轉移了話題:“聽說你的劍術很好,比西門吹雪還要好”
葉孤城道:“我從未見過西門吹雪,亦不曾與他比劍。”
白離說:“西門吹雪離開萬梅山莊了,你知道嗎”
葉孤城道:“不知。”
白離靠過去,極其親昵地將手臂搭在他的肩上,他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眼眸清澈,帶著笑意:“你和西門吹雪同樣身穿白衣,都是冷漠無情的劍客,他走得是無情劍道,不知道你又是哪一路”
葉孤城心中一顫。
白離和他身量差不多,靠得這么近,透出幾分輕佻不羈,“好好的人,為什么要拋棄感情”
葉孤城道:“請你自重。”
白離看他冷漠孤僻的模樣,晃了晃腦袋,站直身體,將手臂拿開:“抱歉,我跟無忌這樣相處慣了,方才沒想太多,我不碰你了。”
葉孤城冷峻極了,目光如劍一般看著他。
白離扶著額頭:“你這酒后勁真大。”
葉孤城不確定他是不是在借著酒勁發癲,冷眼在旁看著,沒有出聲理會。
白離沒再說話,跟著葉孤城來到洗澡的地方,葉孤城離開后,兩個婢女從外面進來,一人調試水溫,另一人為他更衣。
白離脫掉衣服進入水池中,溫柔的白衣女子幫他擦洗身上,熱氣蒸騰后,白離頭腦逐漸昏沉,蒼白的臉上泛起紅暈,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等他睡醒后,身上已經換好了干凈衣服,躺在柔軟舒適的床上,外面一片漆黑,顯然已經睡了很久。
白離咳了兩聲,慢慢坐起來,外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是有人在穿衣服,片刻后,一個容貌清麗的女子披著外袍,手上拿著蠟燭進來,她低聲問:“是要起夜,還是飲水”
白離口中有些干,他嗓音沙啞:“想喝酒。”
那個女孩子笑著說:“大半夜的還喝酒,也不怕身體吃不消。”
她去倒了杯溫水,來到白離跟前,輕聲道:“您自己喝,還是我來服侍您喝”
白離懷疑葉孤城別有所圖,故意安排一個漂亮姑娘在他身邊服侍。
不過這種大戶人家,身邊有幾個貼身婢女都是很正常的事,說不定也是主人待客禮節周到。
他接過水杯,喝掉里面的水,覺得沒什么滋味。
回想起昨日的烈酒,手指顫抖了一下:“你家城主用來待客的是什么酒我從來沒有見過。”
婢女說:“是府上自釀的,外面喝不到。”
白離突然不太想走了。
他看了眼昏沉的窗外:“現在什么時辰了”
婢女說:“剛過子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