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明昧面無表情,只顧念經。
下一把鎖是實驗室內部,離心機瘋狂轉動著,發出隆隆的聲音。因為所有學生都跑到樓下去看死人的熱鬧去了,竟然沒有人在實驗臺旁邊,沒有人發現這一異常。
實驗安全手冊到底有沒有人看啊
實驗室安全員在哪里
寧明昧繼續念經。
而后,是合作公司的領導。領導閱讀著項目申請報告,和身邊的人道“是,這個數據是真實的數據。但我們需要更好的數據。你這個這樣,體現不出咱們這個的價值啊”
“不如另一個實驗室的沒事,反正批這個的領導,也不會去做復現實驗。先把補貼拿到再說”
原來弄了半天的項目是這么給否掉的。寧明昧念經,毫無停頓闖入的念頭。
并心如鐵石。
然后,是職稱評比,是nference上互相吹捧的交際,是非升即走,是年齡限制之內才能申請到的頭銜寧明昧行走在眾生的萬花筒間,已經輕車熟路。
他甚至沒有閑心走走停停,四處張望一番。
直到畫面蒙上清晨的濃霧。自行車與電動車交錯,混亂的路口,還黑著的天色,不開燈的小攤。
在這樣昏暗的天空里亮著燈的,只有高三的教室。
教學樓上,一整排,潔白的燈光,像是濃霧中的燈塔。少女少男們背著書包,從保安亭里進校。
一個又一個。
這只是還未蘇醒的城市里,無數個亮起的高三教室里的最普通的一角。它們星星點點,亮在尚且沉睡著的地圖上,組成每個省份每一年的幾十萬考生。它們是燈泡,是飛蛾,是紛飛的試卷,是藏書箱,是一遍又一遍重復的知識,是一個字都不敢背錯的早讀,一個個無精打采卻又振奮精神的夢想。
保安亭的保安尚未老去。管早讀的班主任尚且踏著神氣活現的高跟鞋。
對于已經走過的歲月,寧明昧念著咒文,不停下,也不回頭。
向前,向前,向前。
面對曾經在樹蔭河流里肆意流淌的童年,向前。
面對紫藤花下無法融入小團體的孤僻,向前。
面對一切不可回頭又必將經歷的歲月,向前。
“
只剩一把鎖了。”系統聽見齊免成低低地說,
“雖然不知道他看見了什么。可二十四把鎖,
也不足以動搖他的心智么”
直到最后一幅畫面。
它不僅不陰森,不恐怖,還有點溫馨。夕陽西下,戴著眼鏡的大學生,在實驗室里忙活。
這間實驗室不大氣,不新科技,不高深。相反,它粗糙,老舊,沒有幾個人。大學生寫完了報告的最后一點,他手上動作認真,臉上卻有點不耐煩。
他看向的,是這座實驗室隔壁的實驗室。
隔壁實驗室的大門上,貼著與斯坦福合作開發的新聞報道。
大學生的眼睛盯著報道許久,眼里有向往,還有野心。有老教授從他背后笑呵呵地過來。他回頭時,又是好學生的樣子。
老教授感謝了他,夸獎他為了一個課程作業,竟然也會專門來實驗室忙活,表揚了他的成果,又提出了一些縱深意見。意見很有價值,大學生“嗯嗯”地聽著,腦子里想著的,卻是隔壁實驗室。
老教授的方向太老,太沒前途,已經跟不上時代的動作啦。
“我聽助教說,你想出國讀博申請國外的博士好像需要好幾封推薦信。之前有學生為了讀博,找我要了一份。等你大三申請時,和我說一聲,我給你寫推薦信。”老教授言笑晏晏,“你是我見過最優秀的學生。很高興你能想要在學術界發展社會、我們的國家、全世界、全人類需要優秀的學術人,需要優秀的科研人才。很高興你能在這么年輕的年紀,就把追求真理作為自己的人生目標。”
老教授很感慨。大學生說“謝謝教授,這一直是我的夢想。”
他避開了推薦信的話題,眼眸看著隔壁實驗室的海報。
為了學術,要去更高的平臺。
為了學術,要有更牛的推薦信。
這很合理,這是夢想的基礎。
老教授更高興了。他提到他的幾個觀點,問大學生有沒有興趣在假期做點更深入的東西會有點難,但他會他力所能及的所有幫助,一定會幫助他學到更多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