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么笑”常非常問。
他微微蹙眉,十分不解。寧明昧于是道“在我看來,她一點用也沒有。”
常非常說“你是想說,她在千年前失敗過一次,所以即使復生重來,她也不會有什么用處么”
“不。在我看來,她只有一個用處她唯一的用處,就是讓你們的組織,顯得更加師出有名罷了。”寧明昧道,“一個具象化的神,一個曾蒙受污穢、卻無比強大的神。而你們的復仇,也終于能
因此從個人的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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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為神出征的圣戰。”
常非常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我換個方式來問吧。”寧明昧說,“那么,她會是你們的領袖嗎”
她會是那個能夠決定你們未來的計劃與走向的人嗎
沉默。
長久的沉默。
“我想她會理解的。”常非常在長久沉默之后道,“她是會與我們站到一邊的。”
森林如茫茫碧海,寧明昧就在此刻停下了腳步。他轉向常非常,神情平靜,聲音清淡。
卻比任何的質問還要剮人心肺。
“如果她在復生后沒有選擇與你們站在一邊,你們會如何對待她”寧明昧說,“你們會說服她會囚禁她還是說你們會選擇復活另一個翁行云”
“”
灰衣少年一時怔愣。他想開口,可他只是嘴唇微張,隨后,又合上。
“你們只是想找一座圣像來代表你們。”寧明昧說,“如今的烏合眾,又如何能被稱為燎原眾呢。”
“”
風聲蕭蕭。灰衣少年的嘴唇張了又合,張了又合,最終,他抿唇吐出了一句話。
“可他們欠我們的。”他說。
“可他們欠我們的。”他又重復了一遍。
他就那樣站在這里,孤獨,倔強,如一棵小青松。那一刻,寧明昧想起常非常說過的、他的身世。
收了路費的商人拋棄他們。他背著他沒有血緣的妹妹,又或是青梅竹馬,一步步踏過黃沙,又踏過風雪。
瑤川城中他們沒有來路,也不再有歸途。他進入酒館里,倔強地要求那幾名少年把他當做一把刀,給他一點活干。
即使是以臥底的身份進入清極宗來自寧明昧的猜測,他也曾感受過來自他的師尊的溫暖。可他的師尊終究成為了失控的執劍長老,死在他的劍下。
他的師尊在死前對他說過什么是恨意,還是感謝,還是什么也沒說
他有過很多想守護的東西,但是都碎了。他有過很多想信任的東西,但是全都是謊言。或許在潛圣峰上那些無所事事的日子并不是他的偽裝,如果有可能,他或許真的會成為這樣的一名修士。雖然少年天才,但偏愛山中清閑歲月。躺在月下,臥在山間,就是一世一生。
對于這樣的人,同他們訴說“理念”是否是一種殘忍這世界從來沒有用理性的、黑白分明的正義與錯誤對待過他們。
寧明昧的聲音竟也有些干澀。他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常非常竟然很小聲,卻也很倔強地反駁了他,“你是從未擁有,但你沒有體驗過失去。”
那一刻,那名教學樓上的老教授的身影在寧明昧的腦海里再次一閃而過。
他從圖書館里出來,他看見那些新聞,他騎車想要去學院樓,卻聽見不遠處,有人一躍而下。
他狂奔至被人攔起來的那里。他跪
在地上。他感受到懷里的手機震響了。就在那一刻,他看見郵件開頭的一句“ngratution”。
世事就是這樣。每一天每一刻,總有人結束生命,也總有人在此刻登上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