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藍,黃。
土燈芯開天辟地,造山填海,上至高峰,下至深礦,一切盡在寧明昧的掌握之中。所有礦產在土地之中規規矩矩地排列,移動、豎起高墻防御,所有功能一應俱全。
水燈芯掀起驚濤駭浪,除此之外,它竟然有種幽幽的、作用于人的神智心靈的作用。和土燈芯磅礴的守護之力比起來,水燈芯的力量在于流動和變幻。它能變幻出鏡花水月的幻象,制造出人心底里的心魔,也能在每個人的血管中流動,頃刻之間結為堅冰。
木燈芯的力量依舊是生長、治愈和凈化,或許還有凈化和變異。寧明昧將三者的力量結合在一起,木鞭抽過水土混合的泥點子,一個個人形在地上攀爬著站起。
這是什么女媧模擬器。
這些泥點子人能被寧明昧自由地改變形貌,能被寧明昧以能力操控著走動,但他們終究還是少一點能煥發出來的精氣神,而且沒有脊梁骨的泥人就像一盤散沙,風一吹就散了。
“這群泥人需要一點金之脊梁,火之高興。”
除此之外,水土、水木、土木兩兩結合,也各有千變萬化之力。如今要結成最終的、不滅的燈芯,只差火與金了。
寧明昧抬起蓮花燈,凝視它。
蓮花燈很誠實,沒有一票否決權。如今燈芯數量過半,凈化蓮花燈的法案可以通過。燈身里原本絲絲縷縷的黑印已經被流動的靈氣洗去了大半。晶瑩剔透的燈身逐漸顯露出幾分光彩照人的美來。
里面這些黑色的東西,究竟是什么呢
這個念頭只在寧明昧心中轉了一瞬,但很快,蓮燈中亮起了幽幽的光那一刻,寧明昧竟覺得自己的心神與法器相通,一幕幕畫面竟然從蓮燈中流瀉出來,直到寧明昧的心里。
在翁行云死后,這盞蓮燈曾被撿走、被爭奪五行屬性的燈芯太難找。于是有人想了一個絕妙的法子。
幾名天資卓絕的少年修士被囚禁。他們擁有純凈的單靈根,好好培養,本應擁有超人的修煉速度,可惜此刻的他們尚且年幼,空有天賦,卻沒有力量。更糟糕的是,他們的身世也不夠“干凈”。他們或多或少,與星火島的余孽有關。
這幾名少女少男從此被稱為“芯人”。他們被綁在各處,如填鴨似的被要求服下提純血液的天材地寶,人們抽去他們富含單靈根靈氣的血液,將它們混合,作為含有五行力量的“燈油”來使用。少年不愿做血奴,那就打斷他們的腿,少年不肯吃東西,那就將東西灌下去,少年抵死不從,便把他們的家人綁到他們的面前,一刀一刀,割在家人們的身上人們的想象力唯有在奴役同類時如此突飛猛進。
那些包含著力量與仇恨的血液,流入蓮燈,匯進蓮燈
的每一寸脈絡。晶瑩剔透的蓮燈被污血浸染,散發著妖異的光,卻也釋放出強大的力量。他們持著蓮燈,將星火島的人們趕盡殺絕
終于,殺死那些人,拯救少年們的人來了。少年們看著星火島的遺族們,以為這是希望的到來。可他們從他們的眼里看見的,只有不顧一切的復仇之火。
既然他們已經這樣做過,我們又為什么不能這么做
對不起,但這都是為了復仇。
你要怪,就怪他們去吧
他們從一個地獄,掉進了另一個地獄。
再然后,經過數次來回爭奪,流淌在蓮燈里的污血已經再也沒有了質量,也沒有了保障。少年們死了一批又一批。終于,星火島的護法拼死取回了蓮燈,只是此刻的他亦是強弩之末。
他握著那把燈,要往鬼界去,去與另一名護法云思暮匯合。他本該拼死做到這一點,可在沙漠與森林的交界處,他膽怯了。
他沒有去鬼界。即使他知道,云思暮就在那里等待他。即使他知道,云思暮會因此暴露行蹤,被天下人圍攻。可污血順著蓮燈,在淋淋漓漓地往下滴落。護法低頭看著蓮燈,那一刻,他想起了方才為了取回蓮燈,在突破包圍時,他所做的一件事。
他用刀割斷了身邊人的咽喉,將他的血注入蓮燈中,然后他向蓮燈注入法力,驅動了蓮燈。
那是種什么樣的感覺呢即使生命在流逝,他仍舊感覺到了蓮燈里磅礴的、被驅動的、仿佛無所不能的能量。他感到身體在膨脹,力量也在膨脹原來這么多年來,蓮燈的力量是這樣的啊原來這么多年來,翁行云就是在用著這樣的好東西啊他感受著身體的輕飄飄,直到他聽見匆匆趕來、目睹他殺死朋友的他的敵人,在臨死時吐著血泡,對他說出的那一句話。
“原來你也和我們一樣。你已經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