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思許久,最終竟然莫名其妙地來了一句“連城月,我知道你想要去哪里。可齊免成,你想要去哪里呢”
“你不是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么”
半個月后,寧明昧的車馬從清極宗啟程。隨行的有諸多弟子,還有百面與兩個后山人才。他坐在小車里,身邊是江盈,另一輛車上是方無隅。
他們二個都是要去煙云樓開學術會議的,于是索性一起走。
連城月在小車里忙前忙后。江盈搖著扇子,一邊欣賞美青年,一邊對寧明昧道“你這個弟子還真是聽話懂事,我看著都羨慕。”
連城月低頭“謝江峰主。”
江盈笑道“哈哈,你有這樣漂亮的師尊,我也羨慕得很呢。”
連城月下車了。寧明昧喝茶。
清極宗到煙云樓路途遙遠,江盈一路上根本閑不住,她和方無隅又沒有太多共同話題,自然找她認為更養眼又更好玩的寧明昧坐一車,順便聊聊八卦。
“這些日子白掌門很忙呢。幾大宗門聯合上書,要求制裁長樂門,只是他們還沒決定好,是剿匪,還是招安。如今仙魔交戰,長樂門的地理位置又很特殊說起來,這也是當年那些大修士的功勞,所為的是讓他們進出長樂門更方便。如今好了,長樂門變成了一塊在交戰時極有地利的地方。誰都不想讓長樂門倒進另一方的手里。”江盈微笑,“這也算他們自作自受了。”
寧明昧道“嗯。如今他們是傾向剿匪還是招安”
“每個立場都有自己的道理呢。傾向招安的,還想著扯各族團結的大旗。如今他們想要妖界、人界和仙界都綁在一條船上,可惜各部落各族都各懷心思。長樂門不是簡單的一個宗門,而代表著爐鼎。若是自己這方先把爐鼎們給屠殺了,他們還怎么扯這面大旗”江盈用扇子抵著嘴唇,“傾向剿匪的,則是想要滅了長樂門以儆效尤。而且我猜,越是被長樂門握著把柄的,越是有如此傾向。譬如求是門的那位,就挺好笑。我聽說他可是長樂門的常客,如今卻義正詞嚴起來了。”
寧明昧道“江峰主怎么看”
“我我對長樂門的事情,不熟悉。”江盈道,“我從前去過一次,從此再也沒去過。”
寧明昧道“江峰主這樣想我以為長樂門美人云集,十分養眼呢。”
“我出門是為了找樂子的。誰會喜歡聽籠中鳥的慘叫聲呢”江盈搖扇子。
寧明昧笑笑。江盈道“籠中鳥的慘叫聲,我在我父親的后院,可是聽夠了。”
寧明昧只知道江盈是一名手握礦山、權勢滔天的大修士最寵愛的女兒,竟不知道她還有這些過往。江盈道“我父親很厲害,
在我們家那個地方,他也算是獨霸一方的土霸王了。你是不是以為,從小到大,都有許多人來給我獻殷勤”
“看來事情并非如此。”
“的確并非如此。我父親喜歡女人,他有太多女人了,且不立正室。這倒不是因為他想給她們平等,而是因為,他就喜歡看見女人為他斗得頭破血流的樣子,就像人喜歡看斗蛐蛐。”江盈說,“我父親的女人們,就是他的漂亮蛐蛐。從小到大我見多了她們爭寵的模樣。有人起,便有人伏。新起之秀戴著寶石簪子洋洋得意,走過昨日黃花,以為自己高人一等。她以為自己得到了權力。可實際上呢我看著她們,知道她在我父親眼里只是蛐蛐罷了。我親眼見過,一個女人死了。我父親把送給她的寶石簪子收回來,又送給下一個。下一個卻還高高興興、自以為自己斗敗了上一個,這是她的戰利品”
寧明昧道“實在可憐。”
“可憐我母親呢,是個大家閨秀。她在嫁給我父親之前,也不知道他是這樣的人。只是她心中始終存在著一種向往,只要她做一個足夠有道德的正室,我父親就終究會被她感化,就像話本子里一樣,與她重修舊好,破鏡重圓。于是,她恪守禮儀,把自己活成了一本女誡。只有這樣,她才能心安理得。我身為她的女兒,也應當和她站在同一條戰線上。”江盈漫不經心道,“于是我七歲時,她要給我纏足。”
寧明昧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江盈的腳。江盈咯咯地笑了起來“你在想什么要是她成功了,我如今還能坐在這里,以清極宗宗主的身份與你談話么”
“我父親制止了她。因為我是我父親最寵愛的女兒。我從很小時就知道怎么討好我的父親,他對待我,和對待他的女人們的要求是不一樣的他想要的是一個活潑可愛的女兒。不過,你以為他真的是因為愛我而阻止的么不,他只是不想生活里少了只會逗他開心、蹦蹦跳跳的百靈鳥罷了。”江盈說,“他真正第一次正眼看我,是在我金丹時。家族的礦山里出現了一只天級妖獸,我的姐姐哥哥們都很害怕,吵了一晚上讓誰的人去干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