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葉雪霏顯然沒有放過吳旻的意思。她直勾勾地看著他“否則,我不會把棺材交給你的。”
“你在教我做事”
“我在戰場上也找到、埋葬過戰友的尸體。讓她就這樣突兀地死去,也太可憐了。所以,在把棺材交給你之后,我會回到寧仙尊那里去,去做我該做的事。”葉雪霏說,“去監牢里看看吧,他一個人刑臺上睡了很多年。”
葉雪霏懂什么。這個只會說要殺穿敵人的莽夫,能懂什么
可忽然間,吳旻看見了葉雪霏脖頸上的疤痕。疤痕很深,對于她這樣美麗的女子來說十分突兀。那一刻他忽然想到,當年那個說話直率、不懂得變通的少女,如今也是在戰爭里長大的一代人了。
這樣的戰爭還會一直持續嗎
“你其實很喜歡他的是吧對他感到愧疚,不想讓他一直誰在這樣冰冷的地方。”葉雪霏說,“向前走個二十步,你往監牢左邊的地磚上看,就能看到了。他用指甲在上面留了給你的話。”
監牢的地磚由特殊材料制成,很堅硬。即使是修士,磨上半個月,磨斷一根指骨,或許也只能留下幾個字。
事發后,許多人暗地里說,是吳旻出賣了天端。
在那之后,吳旻也度過了自己在旁人眼里的很好的人生。他做無空真人的真傳弟子,又做潛圣峰的峰主,雖然要在無空真人面前做小伏低,卻無人敢對他露出任何臉色。一個來自凡間、缺少根基的人要獲得這樣的地位著實不易,就連寧明昧這邊,他也早早下注,十分聰明。
就如他這一刻打算帶著棺材離開一般,十分聰明。
他其實一直恐懼看見天端的留言吧監天司將他看作天端叛亂一事中的匯報者,讓他將功補過,有了去清極宗的機會。他在寧明昧和無空真人之間反復下注,一點也不光明磊落,會被所有的理想主義者唾棄。
直到他看見天端在磚瓦上留下的四個字。沒有質問,沒有要求,甚至符合他一直以來,做出的選擇。
“好好活著。”
我明明機緣
巧合下,也做了他要我做的事,他沒有懷疑我,沒有增恨我。可我為何還如此痛苦。
“我有種直覺,接下來監天司會被毀掉。如果在監天司毀掉之前,你還沒能看見那段話,那他就太可憐了。不要留下遺憾。”葉雪霏說,“其實你來這里,只是想把他的尸身帶回去吧”
空找許多借口。
吳旻低頭看了那磚瓦許久。他在想多年前的夜里會不會有月光,又想起他原本該做國師的護法,或許下一任的國師,本該是天端。
我沒有來得及被他改變一生,又怎么會有遺憾的事。
墻壁上傳來轟然一聲巨響。葉雪霏將棺材交給吳旻,道“吳峰主,我們就此別過了。看來寧仙尊遇見了很大的困難,我們需要去幫助他。”
“為什么”吳旻冷冷地問。
“什么”
“為什么要留下來幫助寧明昧我想,你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吧。你確定他要做的,是你想要他做的事嗎”
更多的磚灰落下,葉雪霏拔出長劍,只留下一句話“我想做就去做了,考慮那么多做什么”
吳旻一怔。那一刻,他好像看見天端的臉,與葉雪霏的臉慢慢重合。
話音未落。她已經向著長廊跑去。十一正要跟上,卻發現吳旻竟然也黑著臉,跟上了他們。
“吳峰主”
吳旻一言不發。
三人趕到長廊時,長廊已經天塌地陷。新月教的親衛隊顯然正在這里與寧明昧的黑工門激戰。無數法術飛來飛去,創飛全走廊的柱子。
“不愧是新月教的親衛隊,竟然如此強大”
然而和訓練有素的后山勞工們比起來,新月教的親衛隊仍舊技低一籌。甚至有新月教教眾道“這些人怎么會這么強”
“而且這么有默契”
由于沒有同隊法術豁免,再加上場地狹窄,各方之間的打斗都有些束手束腳。然而令人驚異的是,和新月教的親衛隊比起來,寧明昧的后山小隊竟然展現出了驚人的戰斗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