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想,人生很劃算了。
不過夜叉的失態到底只是短暫的,他雙目通紅地抬起頭來,注視著褪色者的眼睛:“南風,為什么明明說好會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到頭來為什么要騙我”
“我昨晚就警告過你了。”褪色者慢悠悠地說,“我之前兩年內都不曾欺瞞于你,但唯獨昨夜,我一定會騙你是你自己沒察覺我的話語陷阱罷了。”
“這”
金鵬一下子呆滯了,旋即在想通一切后變得非常委屈。
所以,無論是神殿追擊戰中不愿意透露真實身份,還是后來的口口聲聲答應“會明早離開馬尼城”這個說法全都是屬于“昨晚”這個時間范疇的謊言。
嘿嘿,坐忘道
褪色者說的都是真話她的確是騙人了還提前警告了你一只笨小鳥,自己粗心大意沒聽出來,關我什么事情
同樣,褪色者說的都是謊話這些話語里真真假假,誰能分辨呢
小夜叉難過得差點二度崩潰,但褪色者一直嬉皮笑臉沒皮版地摸摸他的腦袋,所以他也勉強克制住了這種無語又痛苦的復雜情感。
“南風,你這個人”
至于為什么對方會變成這個血肉模糊的一團模樣,金鵬沒問,因為只要看看周圍的眾多戰斗痕跡就知道緣由了。
以凡人之力對抗魔神之身不付出代價,哪里有勝利的可能
可正是理智上非常清楚這一點,金鵬才感受到痛苦痛徹心扉的悲傷,恨不得代替她死去的人是他這個罪孽深重的夜叉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顧不上悲痛,連忙問道:“南風,你想我去璃月嗎”
褪色者詫異地看著他,她看出來了這孩子像是想要抓住什么最后一根稻草一樣,在用這種絕望又期盼的眼神注視著自己。
可是,哪怕到了這生命倒計時的最后一刻,她還是說出了與以前一樣的答案。
“金鵬,那是你的人生,是你要走的路,我只能給你一個參考的建議,不能實質上控制你的想法。所以去璃月也好,去別的地方也好,重建馬尼城也隨你金鵬啊,去做你覺得正確的事情就夠了。”
“那,你的路呢”金鵬猶豫地問,“走到今天,南風,你可曾后悔”
褪色者長久地凝視著他好幾秒,滿是血絲的眼睛里分明涌現出同樣清澈的熱淚水光。
本體在生死困難面前從不曾落淚,也許是因為與她數百年的壽命經歷有關。
但“南風”迄今為止,也才活了七年在某種意義上,她也是個孩子。
“不后悔。”她微笑起來,偏偏眼淚奪眶而出,“我不后悔。迄今為止,我的人生很圓滿,不曾愧對誰。我救了很多人,我協助擊敗了一位魔神我的故事,已經比很多人要精彩得多。”
“可你在哭啊”金鵬顫巍巍地詢問。
他懷疑她到現在又在騙自己。
“沒騙你,只是大概還是有點舍不得吧。我知道自己就要死啦。”褪色者的目光從他臉上挪開,轉向神殿大門外的夕陽光輝,她癡癡地看著這一幕,“舍不得這個世界,舍不得你們”
一時間,兩人誰也沒說話,只有周圍的建筑晃動得更大的聲音,這回連天花板都在開始掉落灰塵了。
“在我更古老遙遠的故鄉,人們常會使用這么一句話,向想要遠行的朋友告別。”
轉過頭的褪色者依舊用那種有氣無力,慢吞吞的聲音敘說著。
她抬起白骨森森的指尖,輕輕地戳在小夜叉的心臟處,口中呢喃著那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祝福。
“oveisouderthanayoura”
夜叉感到了巨大的、如同潮水一樣襲來的困惑,他聽不懂這句話,于是他連忙詢問這是什么意思。
“秘密哦。”褪色者瞇起眼睛,應該露出了一個應該算是得意的笑容,“也許今后你會理解,但不理解也沒關系。人生就是這樣,一點小小的遺憾也是無傷大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