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色者面上的不耐煩神情頓時一滯,這個問題就好像有人對她心口開了一槍或者突然捅心窩子
她的腦海中浮現起那日睡醒后意外發現這家伙真實身份的心情如今仔細想來,并非恐懼,也絕非敬畏,而是
對于他不誠實言行所產生的憤怒之情。
是的,
不誠實。
阿褪很生氣,
所以攜家帶口地跑了。
可為什么又要留下一張紙條呢
倘若真的不想對方找到自己,這提瓦特大陸天南海北如此之大,隨便找個地方一鉆,貓進去躲個幾百年,等出來時這個混蛋帝君肯定已經放棄尋找自己了
而且還下意識地去找了前往稻妻的熒與派蒙,哪怕明知等鐘離發現不對勁之際,肯定第一反應是同樣尋找旅行者。
也就是說阿褪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實際上在潛意識中期盼著對方前來尋找。
尤其是聽到北斗船長說什么“沿路的雷暴非常危險”這種話,褪色者甚至都想看看鐘離因此展現出來的決心到底有多大。
如今,人來了,她卻依舊舍不得對他說點什么粗鄙的、真正傷人的話語。
所以,褪色者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糟糕,我竟然連對方的缺點都充滿愛意了
于是,在鐘離凝重的目光中,她低下頭來,往日里風吹雨打都不會動搖的肩頭有點不明顯地顫抖。
見她這樣一反常態,鐘離當即慌了“阿褪”
“你騙我。”褪色者猛地抬起頭,黯淡的淡藍色眼眸里有著不明顯的水光,“你怎么能這樣欺負我我先前是如此信任你,鐘離”
雖然只是有一點征兆,但對于熟知褪色者那種“至交友人死在面前都毫不動容”的堅強個性的親朋而言,便能知曉這已經是她極為脆弱的時刻展示了。
原本氣勢洶洶的鐘離此刻張口欲言,卻覺得自己的往日里能說會道的舌頭仿佛打了個結,說不出半個辯解的字來。
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握住對方的手,這一回,阿褪的手指在他掌心里微弱地掙扎了一下,卻沒有脫離開。
鐘離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他上前兩步,將人攬在懷中直到這一刻的身體相貼,他才能清楚地感受到褪色者渾身都氣得在發抖,就如同某些落水的小獸,可憐又可愛。
原來過去了那么多年,她的靈魂本質依舊是那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
“對不起,對不起。以后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這是我對你承諾的新契約。”
年輕人用力地摟住懷中的姑娘,將腦袋埋在對方的肩膀頸窩處,小聲地說道。
“回來吧,阿褪,我知道錯了但是我很想念你。”
“鐘離,你再敢像之前那樣欺騙我,我就把你那個龍的腦袋砍下來,做成標本掛在褲腰帶上去旅行,我說到做到明白嗎”
褪色者顫聲威脅道,殊不知自己的威脅聲音在戀人聽來如同小動物撒嬌時發出的嗚咽聲。
“聽憑處置。”
鐘離知道自己不需要再去詢問對方是否愛自己這個問題,而褪色者也不會回答這個一看就知道答案的問題。
在動蕩混亂的異國街頭,在古老的櫻花樹下,破鏡重圓的戀人長久的相擁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