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褪色者與兄弟們的最后一眼。
當父親領著自家老三去學院賣人,在現場發現男孩比女孩可以多換一袋麥子畢竟魔法學院要的是眾多能干活能吃苦的雜役,而不是評價智力優越與否的學徒招收考試。
在那個封建中世紀的王朝社會,哪怕社會上已經擁有了女神、女王、女戰士和女魔法師這些優秀女性代表,但大部分人們依舊認為普通男人的體力方面更勝過女子。
所以,這個農民家的“三兒子”就這樣被生父賣掉了,就為了多換一袋麥子。
那之后的事情也不用再提,反正一路風風雨雨的走到今天,她也早已習慣了以男性的面貌身份去面臨眾多挑戰和困難。
來到提瓦特世界后,當初在沼澤邊上乍一眼看到全副武裝狀態的摩拉克斯時,褪色者那柔弱無助的警報雷達當即就在腦海里炸裂。
怎么才打倒一個強敵,又來一個更強的
由于褪色者生怕這是哪兒來的敵人,當即直接下意識地變成了男性外形來面對這個陌生魔神。
說實話,她頗為厭惡著自己的這份“下意識”思考回路,卻又必須仰賴這種不正常的做法才能有存活下去的安全感。
然而摩拉克斯對此毫不在意,管你是人還是鳥,反正他看起來只想把某些強大但警惕的同類幼崽給忽悠回家。
誰知道那種亂世里,他竟然會是真的好人啊
就這樣,褪色者自己也稀里糊涂地扮演了一個男性魔神長達成百上千年。
時間久了,“性別”早已成為一張面具,從自己誕生的最開始,就被牢牢地焊接在她的臉上乃至靈魂上。
只要能活下去別說是化身男性偽裝這種小事,就算是不當人,她也干得出來
癱在座椅里的褪色者想著這些有的沒的陳年爛谷子事情,隱約的不快情緒泛上心頭。
在最初的歸離集開荒年代和后來的魔神戰爭期間,每一位仙神都很忙,老百姓們更是為了活下去就已經拼盡全力,沒有誰來關魔神塔尼斯特的性別問題因為就連她自己也無暇去管。
然而這種無聊的情緒在以前沒空去回想,在這幾年的和平年代里,反倒是越發多的次數出現了。
事實上,這些年來,她不止一次地想要向伙伴們袒露關于自己的真實身份但她一會兒覺得性別這種小事有什么好說的,一會兒又覺得哎呀他們不會誤會我或者是覺得我在長期欺騙大家吧
畢竟跟那幫石頭魔神們稱兄道弟久了,連她也感覺自己有時候變成一塊融洽的石頭了。
別看摩拉克斯和若陀龍王有時候憨憨的,各個都是淳樸直男,但真的要發怒或者責罵起來,就連褪色者這種平日里膽大包天的惡作劇大師也要退避三尺。
所以褪色者最近實在是頗為患得患失,每每想起這個問題都在打退堂鼓,根本鼓不起勇氣去面對這件事,更沒有信心去挑破這個秘密。
或者說沒有勇氣去面對曾經那個為了活下來而不得不扮做男性身份的過去自己。
不真實的自我。
可是又有什么所謂呢只要能過好現在的日子,與朋友們好好享受來之不易的和平與幸福,不就很好了嗎
理智是這樣安慰她的。
但是在那些真摯炙熱的情感上,褪色者還是渴求著更想要傾述更多,傾述懷揣多年的那些扭曲悲傷且見不得光亮的痛苦和秘密,然后大喊著告訴他們“你們喜歡的棱游其實是一個連性別都要騙人的家伙”再觀察大家的反應。
袒露自己的缺點,露出自己的傷口,然后選擇被治愈,亦或者再度被傷害褪色者在這兩種命運上徘徊不定,難以抉擇。
呃,那就只能拖延下去了,反正拖延癥嘛,誰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