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這個黑泥怪頭上頂著一對縮小般的龍角,其中有一根犄角都斷裂了大半。
眼看對手從一變成了二,戰局一下子變得更加兇險可怖,然而對于褪色者來說她的內心好像也沒什么變化。
她還是那么痛苦,那么困惑。她的理智,她的記憶,以及她所有擁有的一切,都在那名為命運的熔爐里被灼穿、熔化。
困惑又茫然的褪色者放聲嘶吼,發出非人的咆哮和哀嚎,鋪天蓋地的眾多癲火再度聚集,自天空降下,與無數天星碰撞燃燒,摩擦出萬千火光。
這一戰,從白天持續到了黑夜。
又從深夜打到了黎明將啟的時刻。
當下一個白晝即將到來之際,渾身焦黑的褪色者仰著脖子站在廢墟上直喘粗氣,被龍爪切開的胸膛在劇烈地起伏和急速愈合,隱約還能看見里面跳動的臟器。
她的腰圍硬生生少了一半,連脊椎都為之斷裂,那是被對方的巖槍所洞穿的沉重傷勢。
大片紅色與玄黃的血跡凝固在她的面門與衣服上
可褪色者還是像條野狗一樣在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仿佛在慶賀自己又一次從九死一生的戰斗中幸運地活下來了那樣。
不斷地追逐死亡,不斷地追逐記憶好像只有這樣,她才能去挽回點什么。
那個同樣傷痕累累的男人終于露出了黑泥外殼下的真容,人們說得沒錯,龍神那雙鎏金色澤的眼睛的確美麗得如同天空中的烈日。
褪色者疲憊又悲傷地凝視著他的外貌與一切,任由那人一步步地朝她走來。
沒等褪色者尋思著對方這次會對自己說點什么話語時,滿身血腥味的摩拉克斯就將她一把輕輕抱入懷中。
他的動作不大,但力度很牢固。
猝不及防的褪色者
這啥情況
擁抱她的人湊在她耳邊,對她說“棱游,歡迎回家。”
褪色者原本沉重的呼吸突然停滯了,因為她感受到某種塵封的古老力量正在回歸和解鎖。
“但是,”摩拉克斯的聲音里多出了明顯的歉意和哀慟,“對不起我沒能守住我們的家。”
他松開了手,那聲長久的嘆息化作了灰雪一般的殘燼,落入飽經傷痛的這片大地,也落在了褪色者的發間和肩膀上。
冰冷潮濕的海風吹來,那種如巖石般安心的溫暖與厚重感也隨風消散,褪色者眼眶里的癲狂火焰卻一寸寸地熄滅,乃至露出了最初的那種黯淡瞳孔。
那淡藍色的眼眸已經縮緊到了極致。
當摩拉克斯的離去也成為既定的事實,記憶里最后一塊拼圖也被摯友的死亡所拼上。
她全都想起來了。
所有的,一切的過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