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幾個姊妹聚在東廂閣說話,尋常長姐舒靈所坐的位置今日卻被舒芝給占了,舒芝坐在老太太下首,手里不知拿著什么,神色十分得意。
舒筠給老太太行了禮,便退去最末錦杌坐著,每回她只略坐一會兒便借口離開。舒筠的婚事一波三折,弄得老太太對她的態度也三起三落,如今再看著她,除了厭煩已無過多情緒。
舒家四姐妹,除了長房的舒靈與舒芝,三房的獨女舒筠,二房還有一庶女,名喚舒菁。
舒菁常年被二夫人楊氏管束著,性子溫吞文靜,幾乎是指東不敢往西。
舒筠與舒菁在家里均不太受待見,二人走得相對親近些,湊在一處把玩舒筠新買的鐲子。
舒芝瞅著她們二人,揚了揚手中的皇帖,
“太上皇每年秋均要去西山行宮狩獵,今年也不例外,淮陽王府今日送了請帖來,可惜只有三張,恐委屈兩位妹妹商量下,看是給哪個去”
以往,這是舒筠才有的待遇,如今換成舒芝,屋子里的氣氛便有些尷尬,舒菁抿抿嘴,垂下眼來不敢接話。
舒筠幾乎不假思索,淡聲道,“讓四妹妹去吧。”
舒菁有些怯生,拉著她衣角,“這怎么好,還是姐姐你去吧。”
舒菁只比舒筠小一個月,生得肖似二老爺,面白消瘦,看起來反倒像姐姐。
舒筠回握她的手,“我是真的不想去。”
對面一直未做聲的長姐舒靈道,“你們倆去吧,我不去了。”
舒芝臉色便垮了下來,只覺沒勁得很,去年舒筠拿著請帖回來,大家都爭先恐后地搶,今年輪到她,一個個推卻,絲毫不覺得沾她的光。
舒芝搶這門婚事,除了不想便宜了舒筠,更是想跟長姐打擂臺,同為長房嫡女,憑什么舒靈被所有人供著,
“姐姐是我嫡親姐姐,若你不去,豈不是不給妹妹面子”
舒靈待要反駁,上方的老太太沉聲開了口,
“行了,靈兒婚事雖已定下,柳家來往卻不勤勉,你趁著這個機會,去探一探柳家的口風,婚期將近,該要預備的柳家也要預備了。”
舒靈慢慢牽了牽唇角,起身應是。
老太太又轉過視線落在舒筠與舒菁身上,這兩個孫女,一個俏皮不聽使喚,一個跟個悶葫蘆似的打一棍下去也沒個聲響,老太太均不喜歡,只是舒菁平日小心謹慎來上房伺候她,舒筠卻懶得沒影兒,她幾乎是毫不猶豫便把最后的名額給了舒菁。
舒筠攤攤手,離開了上房。
她以為自己躲過一劫,到了傍晚,宮里來了一位公公宣口諭,
“準舒家三姑娘隨駕行宮。”
一沒說是哪位主子的意思,二沒個請帖,把舒家給弄得一頭霧水,舒家人猜來想去,只當是淮陽王替舒筠說了話。
舒筠氣得悄悄朝小太監的背影吐舌,心里將皇帝罵了個遍。
闔家姑娘要出行,一家人齊齊出動準備行裝,蘇氏也給舒筠預備了騎馬的勁裝,舒筠在一旁抱怨,“我又不會騎馬,您別白費功夫了。”
“讓幼君教你,女孩子在外頭總該有一些本事。”蘇氏笑吟吟激將她,“你又懶又笨,回頭若被人拐了,至少能騎馬回來。”
舒筠見親娘埋汰她,氣得起身繞了她三圈,虎著臉道,“娘,我怎么會被人拐跑”
母女倆鬧了一會兒,總算收拾了一箱子行裝。
原先蘇氏十分不放心她,到了初三夜里,舒瀾風回來高高興興說,“秦太傅服喪回朝,打算在世家子弟中尋一關門弟子,太上皇讓他老人家隨駕行宮,趁著機會讓世家子弟都去,也好彰顯我大晉文武并舉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