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鉞輕笑出聲,揉了揉她發梢,“好了,別哭了。”
舒筠哭得有些收不住,一來是前景未明,二來何嘗不是一種發泄。
裴鉞又著人上了美食佳肴,自罰三杯,哄得美人兒收住淚。
舒筠在殿內暖和和地享受美味,王幼君可沒這么好的福氣,她雙手環胸靠在琉安宮后院敞軒廊柱出神,成林手里不知在把玩何物,嘴里哼著曲兒,似乎興致正濃,聽得王幼君唉聲嘆氣,便皺起眉,
“小小年紀,一天天的長吁短嘆作甚”
王幼君被他這腔調又勾起火來,斜了他一眼,“你看這都什么時辰了,我本該在屋子里吃熱乎乎的菜,這會兒卻在這里吹冷風。”
余暉將散,她面頰那抹被凍出的紅暈卻是正濃。
成林沒好氣地盯著她,“你這人,怎么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到底是誰在琉安宮礙事”
王幼君心虛了幾分,她當然知道是自己礙事,若非她杵在這里,皇帝怕是要留宿了,可正是因為如此,她才要冒著得罪皇帝的危險守在舒筠身旁,
成林見她眼神微縮,教訓的勁兒又上來了,“陛下還好,言談間不曾提你,你可知太上皇罵了你多少回。”
王幼君輕哼幾聲,翻了個白眼。
成林也有些替皇帝急,湊過來與她并排靠在另一根廊柱上,側眸瞧她,哄著小祖宗問道,
“舒姑娘還沒信兒”
王幼君看穿成林的小心思,將嘴兒撩得老高,“想知道啊”
成林笑了笑,干脆地點頭。
“沒門”王幼君得意地把俏臉撇過去。
成林瞧她這副嘚瑟的樣子,也不急,揉了揉人中,語氣忽然放得很輕,
“本將忽然想起小小姐幼時在薊州是個小霸王,最狠的一次騎在人少年頭上”
“啊啊啊,別說了”王幼君捂著雙耳把頭扭過來,眼神跟刀子似的剜著他,“成林,揭人老底有辱斯文。”
成林咧嘴一笑,“本將軍從來不是斯文人。”
王幼君瞅了一眼他腰間,順手抽出他的刀,追著成林滿后院跑,成林跳上后墻,折了一只樹杈,哪怕只是個樹杈,王幼君也不是他的對手,不是胳膊被他撓了,便是腿被那枝條嗦了一下,王幼君氣得大呼小叫,
“等著,我讓我爹爹治你。”
成林也曾是東亭侯手下的兵,對老人家他向來肅然起敬,于是立即從圍墻上跳了下來,將枝條一扔,背對著王幼君站好,“成,我讓你打。”
王幼君不敢真刀實槍打他,勝之不武,于是扔了刀撿起他的樹杈,圍繞他轉了一圈,暴露在外的也就是那張臉,打人不打臉,那就只剩脖子了,于是王幼君用了些力道,飛快地從他脖頸嗦了一道,然后撒丫跑開了。
又辣又癢,還有一股不可思議的酥麻竄過他喉結。
成林撫了撫額,咬著后槽牙,“行。”
連著放了幾日晴,到了第四日,天空飄著毛毛細雨。
秦太傅奉旨在天羽殿選徒,老太傅被譽為儒學宗師,其關門弟子便是下一任儒學宗子,此事關乎國運,不可小覷,裴鉞從京城趕來,親自到場觀看選拔。
比試由翰林院與國子監組織,國子監負責篩選出合格的學子與試,人選早在一個月便挑出來,這項公務恰恰由舒瀾風負責,中書省與禮部對此事十分看重,左相李轍,右相顧云生,禮部尚書柳尚書三人陪同裴鉞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