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奎明白了,這是保護舒筠。
銀月越過樹梢,潑進一地清霜。
舒筠臥在床上,胸口還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
那小妮子太可恨了,不愧是在薊州軍營里爬摸打滾出來的小霸王,絕不吃虧的性格,非要捏她一下。
其實也沒用多少力,就是她肌膚過于白嫩細軟,一捏便起了紅印子。
睡在底下腳踏上的芍藥聽得床榻傳來動靜,唔囔一聲,“主子,還不睡呢”
舒筠見芍藥打著哈欠,往里讓開一個位置,“你上來陪我睡吧。”
芍藥也不推拒,連忙掀被起身利落地鉆入舒筠被窩里,主仆倆摟在一塊睡。
“還疼嗎”芍藥知道舒筠被王幼君打的事,
舒筠臉上躁躁的,“不疼了。”她隨口應付。
“那您為什么不睡”芍藥困頓道,
舒筠不吭聲了,一想到王幼君今日說的話,她全身的熱浪就退不下去,說什么她現在在這里猖狂,等到嫁給了皇帝,皇帝要如何收拾她之類。
舒筠腦子里胡思亂想,不由自主便想起了飛檐亭的事,
她有些害怕。
皇帝再不急,估摸著也不會等太久,她的好日子怕是快要到頭了。
舒筠借著月色看著身側的芍藥,小丫頭昏昏欲睡,只剩半只眼耷拉著,
“芍藥,若我入宮,你會陪我嗎”
芍藥不假思索回道,“奴婢當然陪著姑娘,奴婢與姑娘一塊兒長大,還沒離開過您呢,您去哪兒奴婢就去哪兒。”
舒筠眼眶一熱,將她緊緊樓入懷里,
“謝謝你,若你不跟著我,我一人在宮里多無聊呀。”
芍藥知道舒筠擔心什么,寬慰她道,
“您別怕,皇宮就是比尋常人家大一些的宅子罷了,只要陛下待您好,您就跟嫁了良人一般,若夫君不好,即便您嫁給尋常人家,還不是有一堆糟心的事。”
“世間門沒有萬全的事,有取便有舍,您既已決心踏上這條路,安心接受它的好,倘若哪日陛下有新歡,您離開便是。”
舒筠聽進了心里,僅僅是那面令牌還不夠,她要求他一封圣旨,這樣便無后顧之憂。
翌日醒來,她便開始琢磨給皇帝做些什么。
“做個香囊吧,尋常姑娘送未婚夫不都是贈個香囊”芍藥趴在桌案給她出主意。
舒筠搖搖頭,“陛下沒有捎帶香囊的習慣。”她試著回想裴鉞的穿著,什么物件兒是他尋常愛戴的,除了偶爾瞧見他手里捏著一串菩提,當真不見他對什么上心,通身下來也無裝飾。
送絹帕她已經有一塊絹帕在他那兒,此外,給一位帝王送絹帕,總覺得不合適。
“那就做些實用的衣物。”芍藥再次建議道。
“我倒是想,就不知送什么”舒筠苦惱道,“再說了,我不也得去量一量嗎”
芍藥笑嘻嘻打量她,“奴婢看您是想入宮探望陛下吧”
“我沒有”舒筠氣得去撓芍藥,“連你也來氣我”
主仆二人鬧了一陣,決定送個褂子給裴鉞。
褂子既不顯得私密,做大做小皆可,大了往外穿,小的擱里頭穿。
舒筠當即偷偷開了庫房,拿了母親給爹爹預備的料子,尋了一匹最好的緞面杭稠。
為了不被蘇氏發現,她謊稱給爹爹做衣裳,回頭先給裴鉞做,剩下的再給爹爹做一件,母親問起來,就說做壞了料子,大約也不會說她。
馬上便要入冬,這件褂子擱在里頭穿很暖和。
舒筠心里甜蜜蜜的,做起來也不覺得辛苦。
沒有上好的兔毛鑲邊,她便自個兒繡了花邊,裴鉞生得高大,太厚的他大約不喜,舒筠做的厚度適中,大約三日功夫便完工。
尋了個晴日,舒筠借口去尋王幼君便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