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是何人替陛下縫制”
裴鉞怕舒筠誤會,解釋道,“我母親留下的一位老嬤嬤,如今替我看著乾坤二宮。”
舒筠心里稍稍舒坦些,耳發垂在雙鬢也顧不上料理,仿佛這樣可以遮掩羞澀的情態,默了片刻,還是狠心道,
“那以后還是讓嬤嬤做。”
裴鉞不做聲了。
他人就站在她身后,連呼吸都灼著她后頸,可就是不肯答應。
舒筠閉了閉眼,合著他就是想欺負她。
回想他方才說的那番話,仿佛無人真心疼愛他,舒筠腦一熱,“做就做。”
她一鼓作氣扭頭,艱難地仰視面前的挺拔男子,恍惚想到什么,人跟被擊了一下似的,然后懵然往他腰間脧了一眼,
一件褂子尺寸相差那么多,那胯褲呢
又回想裴鉞所說量一量,試一試的話,舒筠腦海已成了一團漿糊。
裴鉞仿佛猜到她所想,眼神分明,直白地給了她答案。
于是舒筠聯想起飛檐亭,羞憤地沖了出去,頭也不回離開了奉天殿。
裴鉞的好心情并未持續多久,夜里劉奎帶來一個消息,
“陛下,李相著了風寒,病了三日不起,這幾日朝臣日日奔往相府,中書省政務耽擱不少,您看,該怎么辦”
事實上李轍生病的消息,裴鉞早就知曉,準他修養幾日,不成想朝臣離不開李轍,李轍即便在病榻上也在打理政務,雖是如此,多少比不得在中書省方便,一來二去,朝務耽擱,李轍的病情也不見好。
裴鉞思忖片刻,語氣平靜,“不急,就讓他們去。”
又三日過去,中書省政務堆積愈多,而李轍不堪其擾,病情反而越重,聯想近來四處的風聲,朝臣圍堵相府,皇帝卻視而不見,李轍生出一個念頭,他想試一試裴鉞的胸懷。
在李轍這樣的老臣眼里,裴鉞年紀還輕,即便有幾分能耐,這個江山猶然是他們這些老臣給扛下來的,他就不信裴鉞離得開他,于是李轍上書乞骸骨。
這封折子遞去司禮監,眾臣也司空見慣,自太上皇當政以來,時不時有朝臣乞骸骨,以試探自個兒在帝王心中的地位,太上皇奪回所請,再寬慰一番,以示恩寵,這叫以退為進。
但裴鉞不按常理出牌,他準了李轍所請。
朝中掀起一陣悍然大波。
李轍躺在病床上差點一口血噴出來,然而緊接著年輕的帝王手段老辣,他下旨將皇妹十公主賜婚給李轍的幼子,在通州賞賜李轍一棟極為奢華的園林,供他老人家頤養天年,又加封李轍為太子太保,明升暗降。
這一招,打李轍一個措手不及。
他召集幾個兒子孫子并心腹幕僚商議應對之策。
其中一幕僚建議道,
“李相勿憂,陛下回京還不到一年光景,政務方面他壓根不熟,雖然朝中還有右相顧云生,可顧云生此人只會阿諛奉承,沒多少真才實干,中書省左丞右丞均是您的人,您即便不在朝,依然牢牢把控中樞。”
這位幕僚所料不差,皇帝緊接著順勢提拔顧云生為左相,將此前的左丞齊錚擢升右相,齊錚是李轍的門生,是他一手提拔出來的心腹,聽到齊錚位居右相,李轍心又寬了下來。
果不其然,堪堪三日,中書省亂象橫生,顧云生幾無主見,大事聽皇帝拿主意,小事和政務全部交給齊錚。
而齊錚呢,一日都要往李府跑上三趟,李轍人雖不在朝廷,卻遙遙把控著朝局。
劉奎將形勢稟報給皇帝,裴鉞悠悠在御書房捧著那件褂子欣賞,“不急,朕心里有數。”
“讓你查得那件事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