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暥這一步走得頗有深意。
曹滿壓著濃眉,沒吭聲,心中巨震大手筆。
他原以為蕭暥撐破了天也就是給曹璋在朝廷里擺一個重臣的職位,怎么也沒想到他居然要把曹璋留在自己身邊。
主簿職位雖低,手頭的權力和影響力可非同小可。
就算是讓曹滿自己提,也不好要求讓曹璋做主簿,目的性太明顯了。
蕭暥每天見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乃至于往來的文書,主簿可是都了如指掌的。說是心腹都不為過。
他把曹璋擺在心腹的位置上,這打的什么主意
就算是誘餌,曹滿這條大魚也已經上鉤了。
從一開始曹滿讓蕭暥認義父,娶他女兒,都是借著聯盟之機,控制蕭暥,再滲透進將軍府,掌握蕭暥的一舉一動。
所以他步步緊逼,毫不手軟。
蕭暥是梟雄,當然不會輕易就范,但他拒絕的同時,劍走偏鋒,將曹璋留在了自己身邊。
曹滿恍然,他這是擺明了態度,你要的,我給你,但在結盟中,不是你說了算,我既不會低你一頭,也不會隨你擺布。
蕭暥淺淺地啜了口酒,等他表態。目光靜若止水,沒有絲毫情緒。
曹滿得了好處,自然要退一步,笑著謙虛道,“璋兒愚鈍,承蒙將軍不棄。”
旁邊的曹雄接道,“就是,這慫包連劍都拿不穩”
曹滿的酒杯重重頓在了桌案上。曹雄閉了嘴。
蕭暥只當沒看見,淡淡道“無妨,主簿職責在于文書,將軍府又不是整天打打殺殺。”
言罷他微微一笑,目光掠向曹璋。
曹璋哪里敢看他,低頭脖子快折成四十五度銳角了,他就像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在媒人面前漲紅了臉,只覺得那聲音溫潤輕柔,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蕭暥道,“公子不必擔憂,若有不清楚之處,可以問云越。”
曹滿頓時又是一愕,花了好片刻才消化了這條信息。
宛陵云氏什么家族曹滿當然知道,現在他那個呆若木瓜的兒子居然能和云越共事這樣的安排看似無意,暗地里卻讓他總覺得夾著那么一層他可以和云淵大名士相提并論的意思。
曹滿的心理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看著曹璋的抽屜下巴也覺得順眼了許多。
他喜笑顏開“五百匹上好的涼州馬這個月就送來。”然后一擺手,“來啊,抬上我藏了十年的好酒。”
片刻后,五壇封得嚴嚴實實的酒就抬了上來。酒壇上扎著大紅緞子。看起來喜氣洋洋的。
“不瞞將軍說,這幾壇好酒我是本來想奪了魁首,慶功宴喝的,這不,還是比不過魏將軍啊”
“曹將軍有黑騖崔平,明年必能奪魁。”
曹滿豪爽大笑,“今天有幸和蕭將軍結盟,魁首又算什么,來啊,開封”
幾個五大三粗的軍士上前,暴力拆封。
一聽到上好酒,席間的將領都來了精神,眼睛都綠了。
豪飲在西北邊境是風氣。尤其是沙場進出的將領,沒幾個喝不了酒的。哪怕喝到爛醉,都得立地根個標桿似的,那才是條漢子
一句話,在西北軍中,喝不了酒簡直就跟那方面不行一樣,丟人
蕭暥眼睛微微一瞇,這曹滿該不會是想和自己干了這五壇酒吧
曹滿讓人把酒杯換成了爵,一爵酒頂得上一海碗。然后他豪爽地一仰頭倒進嘴里,一抹嘴,先干為敬。
帳下的將領見狀都嗷嗷叫起來,隨即看向蕭暥。
箭在弦上,蕭暥也不猶豫,一口干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