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見到將軍府的青磚黛瓦,魏瑄有一種恍若隔世之感。
陽光正好,窗外有陣陣桂花的香氣。
年輕的帝王站在朱漆書架前,拿起一本兵書翻了翻,“我以前記得,彥昭的書品還是挺豐富的”
蕭暥當然了,就是因為被你看見了那本御中術,我才把書架全清理的
魏瑄回頭優雅地笑了笑,“總是看這些,彥昭不覺得枯燥嗎”
蕭暥夢棲山詞話我藏在枕頭底下的,哪能被你看到。
魏瑄笑道“其實那些雜談巷議話本圖冊,多少也代表了民意,譬如夢棲山詞話。”
蕭暥靠,他怎么都知道似的。
“最新一期的夢棲山詞話聽說頗為精彩,不知彥昭看過沒有”
蕭暥腦闊疼啊,說沒看過那是欺君,說看過,何琰這大嘴巴,在書中,他說蕭子衿因美姿容被桓帝覬覦,幽禁深宮,魏西陵起兵救美,與魏瑄里應外合逼宮,皇帝便放了一把火,意欲燒死他們,結果火勢太大,燒了宮闈,桓帝被迫爬到宮墻上,最后摔死。
所以蕭子衿真是藍顏禍水啊
魏瑄目光深深地看過來“子衿是何許人,竟有如此風采,我不由想見一見了”
蕭暥老臉一紅,趕緊道“陛下說笑了。”
“彥昭,不必拘謹。”魏瑄輕嘆了聲,“你說過,即使我當了皇帝,只要回到這里,我們就像從前那樣,不是么”
蕭暥驀然抬眼“阿季”
年輕的皇帝笑了,心里卻有點酸楚,這句討出來的阿季多少已經和以前有點不同了。
蕭暥也察覺到氣氛的尷尬,趕緊道“阿季,你先前說有事商量”
魏瑄在窗前坐下,道“是有件事。雍北傳來的消息,北宮達盡收三鎮屯田的小麥。”
“什么”蕭暥心頭一急,禁不住低咳出聲。
“彥昭,”魏瑄沒想到他那么大反應,趕緊給他撫背。
雖然經過非常之法的治療,他的病好了大半,但是他肉疼啊
考慮到雍北三鎮緊鄰幽州,一旦開戰,可以就近取用軍糧,免去了從雍襄腹地長途跋涉運輸軍糧的人力和損耗。所以他在三鎮屯田種糧,沒想到雍北三鎮失陷之時,正逢秋糧收割之際,剛成熟的麥子都被北宮達收割了去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雖然靠他在雍州中南部以及襄州的囤糧,已經足夠支持大軍北伐了。但是從雍襄往北方調用軍糧就遇到了一個運輸問題。不僅路途遙遠,路上損耗巨大,而且軍糧運輸還要征用大量士卒民夫。
就在蕭暥緊蹙著眉頭之際,徐翁快步進門來報道“主公,容緒先生求見。”
魏瑄道“來的還真是時候。”
片刻后,容緒施施然走進書房,看到皇帝驀然怔了怔,但很快就面色如常,下拜道“草民參見陛下。”
“起來罷。”魏瑄道,
乘這個時機,容緒懷中的灰貓噌地跳到了地上。
“蘇蘇”蕭暥一詫。
蘇蘇已經后腿一縱,躍到蕭暥懷里,
就聽容緒道“這只貓旬日前來到蔽舍,草民收養后,聽說是蕭將軍所養家貓,今日特送它回來。不想陛下在此,草民無知沖撞圣駕,冒犯天威,還請陛下恕罪。”
“先生謙虛了,先生來此,不僅是送貓的罷”魏瑄道。
容緒一頓,立即反應過來“陛下英明,草民不敢欺瞞,草民此來是想為陛下和將軍分憂的。”
“哦你說說看”魏瑄頗有意味道,
“今日大軍北上,軍糧運輸頗費人力,盛京商會請愿出人力車馬,助陛下和將軍討伐不臣,以將功贖罪。”
容緒是個聰明人,他知道王戎事敗后,蕭暥和皇帝之所以暫時沒有動他們,是因為外戰不休。等到戰事結束,天下一統,那就是秋后算賬的時候。
對王氏來說,這段時間是非常寶貴的,他必須有所行動。
“先生很會審時度勢么。”魏瑄淡淡道,然后他看向蕭暥“彥昭以為如何”
蕭暥想了想,問“盛京商會有多少貨運的車馬”
容緒道“商會上下有輜重車輛約三千余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