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中燈影搖曳,香霧縈繞間。齊侯北宮靖正跪坐在席上,與晚來的客人相談甚歡。
他年富力強,驍勇善戰,旗下有一支武英軍,與北宮達的熊豹營,北宮梁的橫沖軍,北宮勝的龍捷營,以及遼州淳于瀧的關鎖軍并稱為幽燕五陣。
此他番應北宮達之召,前往涿鹿迎敵。途中扎營于隨河邊。
北宮靖身高八尺,生得相貌堂堂,更兼驍勇善戰,治理齊地也頗有手腕,但他只有一個毛病今晚,他已經三次不由自主地把坐席往前挪了。
但是不知怎么回事,無論他怎樣努力想一近仙澤,那流云霰雪般的白衣總是若即若離地差那么一點。而那清雅玄遠的淡香也仿佛似有似無地縈繞在鼻間,就像燭火下的人一樣神姿縹緲。
“侯爺此番兵事涿鹿,使得齊地空虛”謝映之打著折扇說道,
輕風拂面,讓北宮靖心神搖曳。
“報”帳外忽然傳來值夜小校的聲音,“主公,斥候發現離此三十里處有數百人的軍隊。”
北宮靖心不在焉道“何處番旗”
小校道“夜黑,看不清。”
換是以往,北宮靖會令營地加強戒備,并派出小股部隊尾隨刺探,若是敵情,幾百人的騎隊,則一口氣可以吞下。但這里是幽州腹地,又怎么可能有敵情呢
更何況他現在全部心思都在對面的人身上,只覺得那小校惱人,便喝道“如此小事找徐寬北宮靖副將即可”
“可是主公”
“本公和先生有機要相商,任何人不得打擾”然后他一邊說一邊和顏悅色地親手斟酒,“先生繼續說。”
“侯爺真不出去看看么”謝映之接過酒盞,微笑提醒“不可耽誤軍機。”
“才數百人,大概是流民草寇,不足為慮,徐寬能處理好,先生勿憂。”說話間他的目光意味明顯地看著謝映之執酒盞的手。
謝映之笑笑,舉盞一飲而盡,燭火下頎長如玉的頸項仰起一道漂亮的弧線。
北宮靖緊盯著那皎潔細致的皮膚下滑動的喉結,呼吸變得濃重了起來。
他的目光沿著那脂玉般的頸項滑到衣領下,讓他失望的是,這位玄門之首的衣衫層層疊疊罩得嚴絲密縫,絲毫不容覷視。
謝映之繼續道“我這一路而來,見今年齊地糧產欠收,饑民四處流離,侯爺此時應安撫黎民,開倉放糧,不該在再興兵事。”
“先生心系蒼生,本公欽佩,退兵安民也并非不可,若先生能許本公一事,”北宮靖說著迫不及待地將隔在兩人之間的矮幾搬開,傾身湊到謝映之身邊,“本公冒昧,想請先生留宿在帳中,以便時時請教”
說話間他的手就要攬腰伏身壓下,被謝映之用折扇輕輕一擋“侯爺且慢。”
北宮靖急不可耐道“先生不想解救蒼生了”
“侯爺,你聽。”謝映之從容道。
這時,帳外隱隱傳來了喊殺聲,緊接著,火光閃爍,帳門忽然被掀開,副將徐寬急匆匆進來“主公,敵襲”
“什么”北宮靖愕然,這里是幽州腹地,怎么會有敵襲難道說,就是剛才那幾百人的小隊
北宮靖額頭青筋微微突起一群廢物,連幾百人都拿不下
但是當著謝映之他又沒法發作,只能對徐寬道“徐寬,你保護先生我去拿下這伙賊人就回來”
說罷他也不披甲胄,急匆匆出帳。
帳中,謝映之輕搖折扇,鎮定自若。
北宮靖在數名親兵護衛下甫一出帳,就見帳外火光躍動,殺聲震天,黑暗中也看不清對方有多少人馬。
因為在幽州腹地,大營外也沒有挖掘壕溝布置鹿角,敵軍騎兵眼看已逼近轅門。
火光照耀間,人影紛亂。
北宮靖大喝一聲“都別慌,穩住陣腳”
“侯爺,賊兵來勢洶洶,不如先撤軍,暫避鋒茫啊”偏將高成道。
北宮靖一腳踢開高成,翻身上馬“拿我戟來”
隨即,他手持大戟,狠狠一夾馬腹,向轅門沖去。十幾名親兵緊隨其后。
而那支敵軍此時也已經沖入了轅門,當先一名將領身著玄甲,暗紅戰袍,躍動的火光照著蒼白如玉的臉,可以看到眼角下方飛濺著數個殷紅的血點,像畫著妖嬈的梅妝,一雙眼睛卻映著刀光劍影神采飛揚。
如果說,之前那位白衣士子讓他心神蕩漾,那眼前這員梟將卻讓他呼吸一滯色授魂與,但此刻,鋪天蓋地壓來的危機感還是蓋過了獵艷的狎性。
“來將何人”北宮靖橫戟立馬,大喝一聲。
蕭暥道“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