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百人。”
才七八百人趙洪嘴角不由劃過一抹輕鄙,遂振聲道“大人,待末將率兵前往迎擊之,不出片刻,必取敵酋之首”
低沉的號角聲劃破了寂靜的長空。北軍在趙洪的率領下從城中開出,一隊隊列陣于城外的空地上。
重甲兵在前,輕兵居中,長弓手、輜重隊在后。弓箭上弦,刀戟林立,黑壓壓的一片甲胄反射出陰冷的天光。
蕭暥勒住馬,胯下戰馬打了個響鼻慢慢放緩四蹄,停駐在北軍陣列前十幾步外。
他原本是想繞開江陽徑直南下的,但是連續轉進數百里后,軍士疲憊,所攜帶的干糧也不多了。所以想拿下江陽,修整軍隊,補充糧秣。
目前看來江陽的北軍似乎要比侯城的精銳不少。但再精銳也不過是郡兵,并非北軍主力。北軍精銳此刻已經被左襲調到方城去了。
隨著陣陣戰鼓聲響起,蕭暥長劍一指,“出擊。”
洶涌如潮的鐵騎迅速向兩翼展開,紛亂的鐵蹄重重叩擊在曠野上,卷起草屑塵土飛揚。
云越、丙南各領左右兩路,從兩翼包抄,如兩柄鋒利的尖刀,從不同的角度插入北軍陣中。
趙洪的郡兵長期處于大后方,哪里遇到過這陣勢,一時間宛如波分浪裂,紛紛后退,無人能阻兵鋒。
“穩住陣腳不許退”趙洪聲嘶力竭地大吼,手起刀落間連續斬殺了兩名從他身邊逃跑的士兵,也沒有止住潰敗之勢。
中軍,蕭暥面沉似水,冷漠地看著北軍狼奔豬突,四散奔逃。
他知道這只是江陽郡的郡兵,遠不是北軍精銳,北軍精銳早已經被誘至方城。所以他這一路南下暢通無阻,即使遇到零星的阻力,也都是些郡兵,戰力不強。
只是這一路上太順利了,順利地讓他有點不真實的感覺。
一念及此,他冷不防打了個激靈,倘若左襲那么容易就上當了,還是北宮達帳下的第一名將嗎
未及細想,敏銳的戰場嗅覺讓他當即下令“停止追擊,撤”
這道命令下得非常突兀,云越和丙南都懵了,眼看已經擊潰趙洪所部,拿下江陽進城補給了,為什么忽然要撤軍了但是主公的命令,執行就是了
另一頭,趙洪被敗兵裹挾著不斷后退,塵土飛揚間他被撞翻在地,眼看著戰馬揚起的前蹄就要重重踏落,就在他閉目等死之際,座上騎兵忽然勒住馬韁,調轉了馬頭,緊接著的場景就宛如做夢一般,敵軍忽然如洪水般退去,只留下滾滾煙塵。
他懵然頹坐在地,還沒有來得及為劫后余生慶幸,緊接著他就聽到了隱隱的馬蹄聲,不過這一次,是從他身后傳來的。
他駭然回首,驚見身后的樺樹林里煙塵翻滾。
一支數千人的精銳騎兵從樹林里驟然殺出,馬蹄翻滾,泥草飛濺。
當先一名大將,手持一支大槊朝他一指“賊兵何在”
寒光流過三角鋒刃,森冷的殺氣撲面而來。
趙洪本能地就要去摸兵器,卻被匆忙出城的蔡休阻止了。
蔡休小跑著迎上前去,深揖道“賊勢兇悍,多謝屠將軍援手。”
自龐岱被俘后,屠瓊就成了左襲麾下前鋒,他立功心切,急問道“蕭暥去哪里了”
“蕭蕭暥”趙洪這才反應過來,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可是剛才性命攸關之際,他哪還顧得上敵軍往哪里撤。
還是蔡休的反應快,道“蕭暥要南下與魏西陵合兵,當是往南去了。”
龐岱大槊一揮,“給我追”
江陽城北的樹林里,蕭暥駐馬望著滾滾煙塵往南而去。
云越不解道,“主公,你怎么知道屠瓊會率兵突然殺來”
蕭暥思忖道“侯城的勝利只是誘餌,左襲是想等我軍長途跋涉疲憊之際,再來收網。他不在江陽附近埋伏,是怕被我軍斥候探知,我猜他應該是埋伏在江陽郡北十幾里處的密林里,只是沒想到江陽郡兵太不禁打。連拖住我軍等待援兵都做不到。”
“他也沒有料到主公會突然撤兵吧”
蕭暥在戰場上有一種近乎野獸般的敏銳直覺。如果剛才他沒有撤兵,放棄進城的計劃,等到屠瓊兵至,前后夾擊,后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