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清察司陳英也已率軍聞訊趕來,配合京兆府的府兵封鎖了整個梔子巷,一時間,街巷里孩子的哭鬧聲,女子的驚叫聲此起彼伏。
阿迦羅站在擁擠推搡的人群里,灼熱又深沉的目光穿過人群專注地盯著蕭暥。目送著他攙扶著皇帝上了馬車。
在就要跨上馬車的時候,魏瑄忽然微一側首,銳利的眼風暗暗掠向身后。
兩個人的目光短暫地隔空一碰,深藏不露的敵意。
“怎么了,阿季”蕭暥問。
魏瑄陰沉沉道“無事。”
遂面色寒白地轉身上了車,馬車轔轔駛出街巷。
長樂宮,寢殿里燈火通明。
內監們躬身端著銅盆和熱水緊張地進進出出,又端出一團團浸透血漬的紗布。
“還是讓映之來看看罷。”蕭暥關切道。
魏瑄裸衣坐在榻上,面色蒼白“只是皮外傷,御醫就能處理,不必勞煩謝先生漏夜進宮了。”
燭火下,老御醫手中的鐵鉗夾緊了箭桿,殷紅的鮮血順著胸膛上結實的肌肉淌下。
魏瑄眉頭輕輕一蹙,箭桿拔出,隨著叮的一聲,箭鏃落在了銅盤里,一股鮮血飚濺而出。
老御醫卻長出了一口氣,抬袖揩了揩了額角的冷汗,道“箭頭無毒,陛下洪福齊天啊”
魏瑄神色如常,道“青霜,朕中箭的消息對外封鎖,還有,告訴殿外等候的眾臣,朕已無恙,讓他們退下罷。”
說完他又看向蕭暥“彥昭也累了罷。”
“不累,”蕭暥握住他的手摸了摸,“阿季,你在發燒。還是讓謝先生來看看。”
說罷他就要站起身,
“彥昭”魏瑄一把拉住他,艱難地撐起身,雪白的紗布上剎時浸出一點猩紅。
“哎,你別動。”蕭暥只好再坐下。
“彥昭,你讓我靠一會兒,傷口就不疼了。”魏瑄說著把頭輕輕枕在他的肩膀上。
這孩子真膩歪啊蕭暥心想。
見他沒有反對,魏瑄又悄悄探手進他衣里,被蕭暥逮個正著。
“唔,手冷”魏瑄墨澈的眼睛盈盈地看了看他,又可憐兮兮地垂了下去。濃密的睫毛遮住了清晰的眼神。
蕭暥暗自嘆了口氣,算了,抱就抱吧怎么這孩子當了皇帝,還是這么粘他。
魏瑄隨即得寸進尺地攬過他的腰,隔著衣衫隱約能感覺到那清瘦勻秀的骨骼。
冬夜寒冷,但是魏瑄燒得滾燙,讓蕭暥覺得好像倚著個火爐,溫熱舒適。疲憊之余竟然不知不覺睡著了。他靠著魏瑄寬闊的肩頭,微微垂著頭,長睫如落羽般在雪白的臉頰上挑出一彎疲倦的淡影
殿外已是夜半,宮燈照著積雪一片皚皚。
曾賢一邊小步引路,一邊道,“陛下將群臣都屏退了,獨讓君侯進去,看來在陛下心里,只有君侯是自家人。”
魏西陵關切道“陛下傷勢如何”
曾賢道“羽箭刺穿了右肩下,御醫說是穿透傷,箭鏃不會留在體內。已是萬幸。”
魏西陵微微蹙眉,看來射箭之人臂力極好,竟然一箭穿透肩胛。
“蕭將軍呢”
曾賢道“老奴出來的時候,將軍正陪陛下說話。”
長樂宮中煙霧彌漫,馥郁的宮香掩蓋了濃重的血腥味。魏西陵環視一周沒有看到蕭暥,最后把目光投向寢殿的絲帛屏風,隱約可見人影浮動。他的心莫名地微微一震。
“皇叔來了么近前說話。”皇帝的聲音靜靜地從屏風后傳出。
魏西陵遂移步向前,就見御榻上鋪著錦被,朦朧的燭火透過半垂的帳幔,勾勒出曖昧的虛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