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以農耕和軍功賜予官銜爵位,會失去天下士人之心啊。”
蕭暥道“云中書,陛下的意思只是這兩年內以耕戰為國策,等到遠征得勝后,則易之。”
云淵仍舊是憂心忡忡,嘆道“國策更改豈是朝夕之事,說用就用,說棄就棄,庶民百姓沒有那么快就能適應過來,蕭將軍三思啊。”
蕭暥也明白,云淵說的都在理。耕戰國策一旦實行,會造就一大批軍功進爵的階層。但等到赫連因被剪除后,再無戰事,這些人也失去了軍功進爵的通道,那么他們怎么辦將會成為社會動蕩的因素。
云淵是深謀遠慮,可蕭暥要解決的卻是近憂。若讓赫連因將北狄彪悍的士兵們都變成了蒼炎,后果不堪設想。
這時,長史廖原道“蕭將軍,恕老臣多言,赫連因已遠遁漠北,將軍為何鍥而不舍,非要遠征不可呢”
蕭暥知道和這幫文臣講軍事戰略他們未必能聽得懂,他們眼中只有經濟、民力、士人和社會的穩定,其實蕭暥認為這也沒有錯,但是赫連因狼子野心,又得居心叵測的風長離相助,前世中原就是這樣淪陷的,但是他又不能跟他們說前世之事,一時竟也無法回答。
“蕭將軍一心遠征難道是因為天下已定,再無戰事,將軍再也沒有軍功進爵了”廖原尖刻道。
“廖長史,蕭將軍已經官拜大將軍,還需要什么軍功進爵,”魏西陵冷道,“長史不要以己度人。”
廖原一噎,面色灰暗,不說話了。
魏西陵又道“陛下,臣以為遠征勢在必行,耕戰之策則可逐步推行,至于抑商有損食貨,可以再議。”
魏瑄點頭道“皇叔所言及是。”
于是,即日起以耕戰為國策,備戰遠征。
漠北
王庭大帳內,赫連因焦躁地來回踱步,“怎么人還沒抓到嗎”
“回左大都尉,還沒有找到朝戈首領。”鷹衛長胡格爾道。
赫連因愁眉緊鎖,此番兵變實乃里應外合,趁阿迦羅不在,才一舉拿下了王庭,可沒想到竟然還有漏網之魚。
風長離道,“朝戈應該是去投奔她的舅舅青羊部首領薩力漠了。”
“那我們立即率兵北上”赫連因急切道。
“無妨,”風長離悠然道,“一來,大都尉的傷勢還未痊愈,二來,我們現在更迫切要做的并不是追擊日逐部殘部,捉拿朝戈。”
“那是什么”赫連因不解。
“我們憑一場兵變拿下了王庭,以及王庭附近的蒲陸、車師、單桓等三部,人心尚且不穩,倘若這個時候,大都尉離開王庭,率兵去追擊朝戈,討伐青羊部,若王庭的部落首領們趁機作亂,大都尉該當如何”
“這”赫連因眉心一跳。
他深知,風長離借給他的蒼炎軍其實只有兩千多人,那夜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王庭,全靠奇襲獲勝,各部落首領內心并不服他,一旦他離開王庭,率兵去追朝戈,恐怕王庭生變。
“先生言之有理,那么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
傍晚時分,斜陽照著茫茫起伏的草場,山上殘雪未融,斑駁的泥土地里已經冒出了青青的草尖。
夜空下,幾個青羊部的士兵正圍成一圈烤火。
就在這時,遠處的原上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有敵襲”伍長臉色一變,習慣性抓刀起身,
“上馬,迎敵”
其余北狄士兵鏗然抽出了彎刀。最外圍的士兵們迅速上箭,鋒利的箭尖指向日暮暗沉沉的曠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