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格丁十分憤怒,不斷地咆哮。
可回應他的,是越來越多的矮人本能地蹲伏、后退,甚至蜷縮在盾牌之后。
當守軍動用火炮之后,形勢更是越發變得糟糕。
前方的戰場上尸體橫陳,那些倒下的戰士不是被箭矢擦傷,也不是被長矛刺穿,而是肢體炸裂、胸膛塌陷、頭顱崩碎——傷口之慘烈,遠超他們世代在礦道與巖洞中搏殺的經驗。
一名年輕的戰士跪在同伴尸身旁,顫抖著伸手探鼻息,卻發現那人的臉半邊已不見,腦漿混著血水流進泥土,他猛地嘔吐出來,手中的斧頭“當啷”落地。
“這不是戰斗……”他驚恐地喊出聲來:“我們正在被單方面屠殺。”
另一名年紀較大的矮人戰士試圖鼓舞士氣:“穩住陣型!舉盾!我們沖得夠快,就能活到墻下!”
但他話音未落就被一發子彈命中他的肩甲接縫,金屬彈丸撕裂皮肉,帶起一蓬血霧,他慘叫倒地,盾牌脫手,周圍的幾個同伴頓時大亂。
矮人戰士們并非怯懦,他們在幽深礦道中與地底的怪物搏殺,在塌方的巖層下徒手開路,個個都是鐵骨硬漢。
可他們從未經歷過這樣的戰爭——沒有吶喊對沖,沒有斧盾相擊,沒有近身搏殺的熱血與力量對決,只有百步之外一道灰墻后噴吐的火舌,伴隨著撕裂空氣的尖嘯,每一次閃光都能帶走一條生命。
恐懼像地下水滲入礦井,開始無聲地蔓延。
莫格丁怒吼著揮錘砸地,試圖用威嚴壓服潰散的軍心:“誰敢后退,我親手劈了他!”
他眼睜睜看著又一排火光從墻頭爆閃而出,三名最勇猛的戰錘手在奔跑中同時倒下,一人被子彈貫穿咽喉,一人膝蓋炸裂跪地,隨即頭部中彈,鮮血與腦漿噴灑在碎石之上。
他怒火攻心,正想著再次怒吼催促沖鋒,可當他環視戰場時,看到濃煙與血腥混雜,幸存的戰士們蜷縮在巖石后,無人敢抬頭,無人再向前一步。
那一刻,莫格丁胸中的憤怒這才退去,無奈地面對起冰冷的現實來。
他們沖不上去,這不是勇氣的問題,而是力量的徹底不對等。
他的戰士在百米外就被撕碎,連敵人的臉都未看清。繼續強攻只會讓石匠氏族的精銳盡數葬送在這片灰墻之前。
“撤!”他猛然咆哮,聲音沙啞而不甘,仿佛從胸腔深處撕裂而出,“全軍撤退!回山道!”
矮人戰士們頓時如蒙大赦,沒有人猶豫,他們拖著傷員,扛著殘盾,爭先恐后地向山道里退去。
要塞內,奧軍指揮官一聲令下,厚重的鐵門轟然開啟。
一隊步兵迅速沖出,呈散兵線推進,沿著矮人撤退的路線追擊。
追擊持續了近半個小時,地形逐漸抬升,灌木叢生。前方已不見矮人蹤影,只有分出不同岔路的一條條山道各自蜿蜒著向不同方向延伸。
指揮官猛然抬手:“停止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