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禪院,屋內倒布置得樸素簡單。靠著墻壁是一張炕,屋中央擺著一張羅漢塌,矮案邊的地上,放著幾張蒲團。
趙寰不客氣在塌上坐了,寒寂看了她一眼,盤腿坐在對面的蒲團上。
廣然帶著小沙彌,提著小爐茶案進屋。寒寂讓他退下,親自煮茶煎茶,他耐心研磨著茶粉,道“我不喜歡喝清茶。”
趙寰哦了聲,道“你給我倒碗清水。”
“水還沒煮沸呢,且等一等。”寒寂放下茶杵,在矮案里一摸,拿出本半舊的冊子,遞到她面前。
趙寰心中一動,接過冊子,翻開一看,禁不住暗喜。冊子上面記載著寒寂的全部身家,擁有的兵馬糧草,土地以及銀錢宅子,賬目清楚明白。
寒寂道“土地宅子都被你占了去,只剩下兵馬糧草了。以后這些兵馬,可得要你養。”
存糧足夠兵馬吃上近一年,能撐著完顏宗弼與趙寰打完仗后,寒寂伺機起事。
既然寒寂拿出了誠意,趙寰一口答應了下來,翻著冊子,似乎隨意問道“這近萬的兵馬,如今在何處,由何人領兵,可是你們蕭氏的將領”
“蕭氏的不肖之徒,出貧僧一人已足夠,趙施主莫再追問。”寒寂上下打量著她,耐心篩著茶粉,不緊不慢地道“只貧僧欲知曉,趙施主打算將他們派到何處去可是準備渡過白溝河,成為前鋒營,先給完顏宗弼迎頭一擊”
前鋒營沖鋒殺敵,在兵營中最為危險,九死一生。
尤其是對陣完顏宗弼的數十萬大軍,可能有去無回,全軍覆沒。
但完顏宗弼的兵馬長途奔襲,已經是疲憊之兵。這一仗之后,趙寰接下來的仗,就會輕松很多。
寒寂很快就想明白了趙寰的布局,她若將全部的兵馬匯在一起,與完顏宗弼來場決戰,基本上是輸定了。
若她將兵馬拆分開,與完顏宗弼的多打幾次,拉長戰線,先消耗一部分完顏宗弼兵馬的力氣。
待到最后,趙寰派她的騎兵神臂弩上陣,這一場仗,說不定可能被她給打贏,或者勢均力敵,各退一步。
布陣在最前面的兵,就是去送死鋪路的兵。
寒寂此刻已無法分辨自己的心情,果然,他的懷疑沒錯。
從一開始,趙寰就像那亡命賭徒,她在豪賭,自己早早就成了她的賭金。
趙寰面無表情,盯著寒寂沒有做聲。
寒寂上身挺得筆直,不退不讓迎著她寒意凜冽的目光。
兩人久久都未說話。
“咕嚕嚕”。茶壺里的水開了,頂起壺蓋,清脆叮咚,水霧茫茫。
趙寰終于開了口,面色依舊從容,一如既往的聲音柔和。
說出來的話,卻令寒寂的脊背發麻,同時,全身的血都在翻滾叫囂。
趙寰道“你與我一起領兵渡過白溝河,沖在最前面去殺金賊。你,敢不敢去,敢不敢,與兵丁們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