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祺煩惱得很,斜乜著他道“晚上我要請趙統帥去我府里過年,自會有屠蘇酒吃。你們不許來啊,休想湊熱鬧。”
張浚笑呵呵道“晚上趙統帥與娘子們約好了,說是忙了這許久,要在一起吃酒松快一下。”
虞祺倒沒聽到此事,他懷疑地道“當真”
張浚真沒騙他,道“這些天忙成何樣,你又不是不知曉,大家誰都顧不上過年了。先前我去找慧娘,見到趙統帥在與她們說話,慧娘提了出來,娘子們都跟著起哄,要請趙統帥也去。趙統帥一口答應了,說是她不會做菜,請酒樓送席面,她出錢請客。”
虞祺沉吟了下,很是爽快地道“那酒我出了。”
張浚斜著他“你府里的酒好,當然由你出。我與老趙早就說了,今晚要敞開肚皮大吃一場。過不久我們都會去燕京,到那時,就難吃到你府里的存酒了。”
虞祺臉黑了黑,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尋常,低聲問道“我這心里沒底,這幾條告示貼出去,若是引起騷亂這可是大過年啊”
張浚道“如何亂,誰敢亂。民心民心,說得難聽些,你我都是權貴官員,但你我就只有一顆心。這天底下,還是窮苦的人多,加起來,他們的心,比你我多上數倍。”
虞祺嘆道“也是。趙統帥這些政令,是真正得民心,又得了平衡。就算是風調雨順,那頂頂好的上等田,能產三石稻谷,得米留些稻殼,就算是八成,不到兩石半。一戶人家算六口人,四個成年勞力,人等不足五分地。產出來的糧食,吃到青黃不接時,依舊得挨餓。再讓他們交相等的賦稅,就得逃荒出來討飯,這些年,到處都是流民,餓殍遍地。貴人們還要計較比他們少一成的賦稅,就是喪盡天良了。”
張浚頻頻點頭,道“就是那女嬰補貼,這筆錢,著實大了些。”
虞祺嘖了聲,嫌棄地道“趙統帥不是說了,要釣大魚。王遠齊,加上到先前還在送進來的田產錢財,不知幾何。女嬰從出生后,只要活了一年,衙門證實后,第一年補貼兩百個大錢,次年逐漸減低一成,補到五歲時為止。這養了五年的孩子,怎么都有感情了,女嬰能留下一條命。這幾個大錢,是真正買命的錢,如何都值得”
張浚正要說什么,聽到屋外趙寰爽朗的笑聲。他忙走出屋,看到她揚了揚手上的信紙“岳將軍與吳將軍會師了,他們打下了興慶府,連著夏州一并拿下了。”
興慶府是大夏的都城,加上西涼州,夏州,等于將西夏往更西北邊,硬生生推了一線。
虞祺在身后撫掌大笑叫好,張浚被驚了一跳,忙瞪了他一眼。
趙寰笑道“我的俸祿都拿出來,去買些焰火放”
張浚他們跟著喜笑顏開,分別去操辦。
下午,衙門前貼了告示。
窮苦百姓減賦稅,生養女嬰有補貼。
喜上加喜。
府城從沒這般沸騰過,城里的鞭炮,此起彼伏。
趙寰與娘子們用年夜飯,張浚他們硬湊上來了。大家一起,熱熱鬧鬧吃酒,吃了團年飯。
吃過飯,大家一起走出門,來到了城墻上。
焰火升空,五光十色,娘子們一起笑著,歡呼雀躍“今年真好啊趙統帥,明年,以后,都要這般好”
任慧娘笑得比煙花還要絢爛,眼淚都流出來了,高呼道“肯定會,走出后宅,就再也不要回去。”
張浚看著神采飛揚的妻子,既心酸,又愧疚。
可憐她有才華,有雄心萬丈,卻無處施展。困囿在后宅,真是苦了她。
張浚溫柔伸手,給她披上了風帽“冷,別吃了一嘴風。”
趙寰仰頭望著眼前的絢爛,娘子們喜悅的淚,好似酒意上涌,心中跟著涌起萬丈豪情。
她定要這大宋天下,全如此時般的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