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見他們又在急于推卸責任,栽贓陷害,大聲道“太后娘娘,戰事要緊,臣以為,絕不能與北地打起來”
邢秉懿哦了聲,上下打量著李光,問道“照著李相的意思,可是要求和”
李光道“臣以為,應當先派使者與北地商議,聽其所求之后再議。”
以前對著金人主和的一派,立刻揚聲反對“李相莫非是怕了”
“大宋疆土,寸土必爭”
“不過是個婦道人家罷了,李相以前的膽識呢”
李光雙拳難敵四手。
趙寰與金人不同,金人打來,朝廷賠歲幣,送帝姬嬪妃平民女子宮女去抵債,割讓疆土,對他們來說并無任何影響。反而有人因此得到高升,發了大財。
而照著北地的政令,趙寰以前打下巴蜀,西夏等州府時,原來的官員成都被罷了官。北地的土地法令,使得士紳們手上握著的大量土地,變成了燙手山芋。
北地并不強迫他們吐出來,可要繼續留在手中,就跟在頭頂懸著一把刀,夜里都睡不安穩。要讓出去,又等于在割他們的肉。
且北地的女官眾多,男人們的氣勢,逐漸被削弱,比不得以前,他們能輕易在府中立威,婦人從夫從子,莫敢有二言。
趙寰一旦打來,勢必要肅清官場。他們心知肚明,在北地朝廷毫無立足之地。
反正他們又不用上戰場廝殺,他們毫無疑問會選擇與北地死戰到底。
趙鼎他們皆未表態,朵殿鬧哄哄,如李光預料那般,到了下衙時,也沒能吵出個所以然。
下了一場冬雨,雨停了,天空依舊灰蒙蒙,到了晚間更陰冷刺骨。
邢秉懿被寒風一吹,腦中好像有針不時往里面刺,難受至極。她拉緊了風帽,腳步沉重,下意識來到了翠寒堂。
枯坐在杌子上的吳太妃,聽到聲音抬起頭,眼中恨意閃爍,起身繞過邢秉懿,快步往外走了出去。
趙構一如既往躺在榻上,要死不活。他轉動著眼珠子,朝立在塌前的邢秉懿斜來,見到她陰沉的臉,情不自禁顫抖了下。
邢秉懿的聲音比寒冰還要冷,從齒縫中溢出“北地攻破了襄陽,我看錯了她”
趙構滾動的眼珠定住,目露驚恐。
邢秉懿哈哈笑了起來,抬手揩去眼角笑出來的淚,道“二十一娘說,她打下了西夏與金國。朝臣們懷疑她在吹牛,換作以前,我會相信,如今我卻不信她了。手握至高無上權利的滋味,你最能理解了。瞧你這要死不活的模樣,都還舍不得死,就妄想著哪天能好轉,再將權利奪回去呢。以前啊,二十一娘不過是擁有幾個窮州府的首領,如今,擺在她面前的,可是天下,天下誰能拱手讓出天下,誰能”
“無需我發話,朝臣都一致要打,他們可比我還要著急。其實,他們也看錯了二十一娘,既然她的仁慈是假,定會拉攏他們,爭取早日平息戰亂。唉,你看,二十一娘是強大,就是強大過了頭,讓人都害怕了”
趙構嘴里嗚嗚亂叫,邢秉懿怒了,揚手用力揮下,打得他的嘴角破裂,血與涎水一起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