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蹤瞥向左三丘,朝他點點頭。“嗯,事成后,你在院子里吟一句詩。我聽到,就知道你成功了。
“另外,今晚逃離張家后,我們兩個在今天下午去過的四葉草之河邊碰頭。”
“懂。就是打暗號嘛。只是我念什么詩呢”
“隨便。今晚月色不錯。吟點跟月色有關的吧,免得突兀。”
左三丘側過頭,眼看著龔長老望了過來,不敢再多耽擱,便做出一張花癡臉,歡天喜地接過了姜婉兒的肚兜,還放在鼻前,做出一副要聞的樣子。
對于肚兜這種女兒家私密的東西,當著眾人的面,龔長老顧及自己的聲望與威嚴,并沒好意思多看。
于是左三丘妥帖地將之放在自己的胸口位置,堂而皇之地離開了。
片刻之后,北邊園林的秋千處。
左三丘找到了時蹤藏在秋千后方灌木叢里的包。
話說回來,他都不知道時蹤什么時候偷的藥材,又是什么時候藏的這個包。
一路上時蹤什么都沒說,看來是一直防著自己,直到他發現必須依靠自己的幫助,這才不得不開口。
想到這一層,左三丘有點生氣,幾乎不想幫這個忙了。
但很快他又想到,時蹤可能受過什么傷,在民宿打掃、搬桌椅、甚至端盤子的時候,都挺吃力。
然而他從來任勞任怨,好像一點脾氣都沒有。
他們幾個窮學生天天賴在民宿,其實挺影響人家生意。
可時蹤從來沒有說過什么,總是面帶笑容,溫溫柔柔的,隨便他們來去。
他跟吳鉤關系確實好一點。
畢竟那小子會來事兒,天天幫人打掃衛生什么的
所以他幫吳鉤也沒什么,其實他也沒有對自己怎么樣。
嗯,我大人有大量,原諒他了
何況我也確實不敢結這個婚呢。
這么想著,左三丘見四下無人,快速把包拿起來,藏進寬大的衣袍里,再馬不停蹄朝自己的房間跑去。
回房后,左三丘按照藥方上的說明,嚴格按順序,將藥材一一放入一個青瓷碗中。
他原本還擔心自己不認識藥材,但所需材料的末尾字都是“花瓣”,“葉”,“眼淚”這樣的詞匯,且彼此間沒有重復,倒是很好辨認。
如此,左三丘順利混合了所有藥材,再放進數根姜婉兒的頭發,最后念出了那句咒語
“以發為約,此生不負,生死相隨。”
在咒語的作用下,藥材們轉瞬融合成了小半碗無色無味的液體。
他做了三份劑量的藥,于是找來三個瓷瓶,將液體分裝進去,揣在了兜里,出門后一邊晃蕩,一邊思考怎么給龔長老下藥。
出門后不久,左三丘遇到了自己的母親。
看到他的剎那,張母的表情顯得有些緊張。“聽說你帶姜婉兒去園子里了”
左三丘立刻道“是的。母親別怪我。我實在是太思念她了。”
兒子如此,也是因為“情咒”的作用。
張母對他的回答倒沒有多驚訝,只是問“龔長老找到的你們”
左三丘答“是。”
“他他生氣嗎”張母的表情變得更緊張了。
看來張家上到族長夫人,下到家丁,人人都非常懼怕龔長老。
左三丘心里盤算著主意,精神高度緊張,以至于手掌心都出了汗。
很快他福至心靈般開口道“龔長老確實有點生氣。那個母親,早上我迎接賓客的時候,看見王家送來了一個叫千年瓊漿”的東西,說是吃了可以延年益壽。我們一起給龔長老送去吧我親自給他賠罪”
張母點點頭“好。也算你懂事。我親自送給他喝。”
廂房內。時蹤靜靜坐在鏡子前。
鏡子里映出來的是跟他本人有幾分像,但輪廓柔和了很多的臉。
有記憶以來,很多人都夸過他長得好看。
然而此刻看著鏡中人的臉,他的眼中倒是流露出幾分不耐與厭惡。
似乎他很討厭自己的長相。
等待了不多時,時蹤聽到了院子里傳來一句
“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那是左三丘,或者說張野的聲音。
時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