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衡道“我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若真論起奸詐,咱們怎么可能比得了哪些世代行商的”
按照那些商人的規則,他們肯定玩不過。
那干脆就想個法子,要么自己制定規則,要么就超脫于規則之外。
“不說這個了。”柳長州飲了一杯酒,另挑起一個話頭,“對了,最近淮陽長公主天天進宮求見陛下,這件事你們知道吧”
“當然知道了。”面對自己的兩個好兄弟,傅玉衡也沒隱瞞,“我不但知道這件事,我還知道她為什么天天進宮呢。”
“哦”兩人齊刷刷地看向他。
徐輝“細說。”
柳長州“展開說說。”
傅玉衡給兩人添了酒,自己夾了塊兒豆皮扔嘴里,“我這邊不是要籌拍一部電影嘛,里面有個女兒國國王,淮陽姑姑看上這個角色了。”
一開始這倆人沒聽懂,徐輝嘴還特別快,“淮揚姑姑不是愛養面首嗎,什么時候又添了磨鏡之好”
傅玉衡無語地看了他一眼,“能演女兒國國王的演員還沒選出來呢,我麾下的這些女演員,氣質上都不符合。”
這一回,柳長州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淮陽長公主,想演女兒國國王”
“對咯。”傅玉衡點了點頭。
徐輝倒抽了一口涼氣,“她怎么會有這種想法”
這年頭,各種賣藝的都屬于下九流,不管傅玉衡把“演員”這兩個字包裝的多好,在世人眼中,和唱戲的也差不多。
柳長春一個男人愛串戲,尚且有人說三道四。淮陽長公主這種行為,妥妥的自甘墮落。
徐輝篤定,“陛下肯定不會同意的。”
柳長州則是皺了皺眉,面露憂色,“這事你怎么不讓三公主勸著點呢萬一陛下遷怒到你們身上,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本來徐輝沒想這么多,被他這么一提點,也著急起來,“是呀,要拍電影的是你,萬一陛下覺得,是你攛掇的她”
真是越來越不能往深處想了。
傅玉衡心想不用萬一,就是我暗中攛掇的。
但當著兩個兄弟的面,他卻不能這么說,只是安撫道“不至于,不至于。只看淮陽長公主到現在還能見到陛下,就說明這件事還有轉機。”
如果在天子心中,這件事真的沒商量,在被淮陽長公主拿同一件事煩了這么多天之后,怎么可能次次求見次次召見
或許是他們想的太多了,當今天子并不如他們想的那樣迂腐
其實事實還真如傅玉衡所料。
無論是徒南薰還是柳長州,皆是生于太平盛世,自幼被家里人以圣賢書灌輸著長大。
哪怕他們都是學渣,耳濡目染下來,規矩禮教也早刻進骨子里去了。
可當今天子不一樣。
他雖是盛世的君王,卻也是亂世的太子。
在他生命的前三十年,天下都處于將定未定的階段。太祖皇帝不得不四處征戰,他這個太子逐漸懂事之后,監國重任自然就落到了他的頭上。
世人但凡提起亂世,都少不了四個字禮樂崩壞。
這四個字放在盛世,只是一句形容詞;可若放在亂世,那就是寫實。
那年頭兵荒馬亂的,能活下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誰還管得了那么多
而且亂世大幅度削減了人口,國家剛剛安定的時候,朝廷的政策肯定是鼓勵生育。
哪怕現在,民間還有不少婦人死了丈夫二嫁,何況在當時
在一個男權社會,如果連女人的貞潔都不看重了,其余的就更無所謂了。
所以淮陽公主再三懇求,天子雖然覺得煩,卻也不覺得這是什么大事。
他之所以遲遲不肯松口,不過是年紀大了,想在這世上留個英名,不欲讓御史在抓住把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