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完之后,那女子道“原本我也不想以這副面目相見的,只是傅五爺是個正人君子,推卻了郭縣令的美人。
妾身無法改換自己的外表,又失去了可以附身的軀殼,只好漏夜之間,以真身前來相見了。”
這話說的,好像倆人之間有什么了不得的淵源一般。
傅玉衡心里暗暗吐槽,表面上卻一點都不敢露。
不是他非要從心,主要是他一個普通人,和鬼物的武力差距太大,只好當一回識時務的俊杰了。
他定了定神,扶著桌子站了起來,黑暗中大略指著椅子的方向,“姑娘還是請坐吧,有什么事坐下再說。”
那女子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廣袖一揮,方才熄滅的蠟燭全部點燃。
有了光源加持,傅玉衡松了口氣。
雖然對面那張鬼臉驚悚依舊,但屋里明亮了,他也可以把對方當成是萬圣節時扮鬼玩的了。
雙方各自落座,傅玉衡帶著幾分歉意說“我的家僮暈了過去,無人奉茶,怠慢之處,還請姑娘見諒。”
“你不怕我了”那女子有些詫異。
傅玉衡道“一開始是怕的。但已經過了這么久,姑娘并未傷我,還肯與我坐下來好生商談,我也就不怕了。”
無論是人還是鬼,只要肯講理就好。
就怕遇見一言不發就直接上手的,讓他連個緩沖自救的機會都沒有。
那女子定定地看了他片刻,流著血淚的呆滯眼眸盯得他心里發毛。
“姑娘為何這樣看著我”
那女子嗤笑,“你倒是個妙人”
“姑娘謬贊了,小生不過是個凡人、俗人。”
也不知這句話觸動了那女子哪根情腸,她呆呆地怔了片刻,忽然嘆道“若是凡人、俗人都如你這般,世間怕是要減少許多冤孽。”
牽動了人家的傷心事,傅玉衡有些不好意思。
再加上他本就認識許多非人類,這女鬼只是外形上滲人了點。
如今見她也有軟肋,也會傷心,傅玉衡心頭那股懼怕,徹底消散了。
他正了正神色,拱手道“小生傅玉衡,想來姑娘既要找我,肯定是知道的。未敢請教姑娘芳名”
“名字”那女鬼又是一呆,喃喃道,“我從來也沒有什么正式的名字,只因我生父姓韋,家母便為我取小字韋娘。”
傅玉衡面色一變,追問道“敢問姑娘以何字為姓”
不會是他正準備籌拍的那個吧
正想著呢,就聽韋娘道“妾生來便是歌妓,不為父族所容,只得隨家母姓沈。”
果然是沈韋娘。
“不知姑娘特意找我,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嗎”
想到沈韋娘的悲慘遭遇,傅玉衡覺得,便是鐵石心腸,也不免嘆惋。
沈韋娘突然站了起來,對著傅玉衡就跪了下來去,“妾聽聞了五爺的名頭,冒昧登門,的確有事相求。”
“誒,你快起來。”傅玉衡一驚,急忙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避開了這一禮,“咱們有話好說,不必行此大禮。”
見他堅持,沈韋娘這才起身,又對他行了個萬福禮。
這一次,傅玉衡倒是坦然受了。
他怕自己不受,會被對方誤會不愿意幫她。
“沈姑娘我可以這樣喊你嗎”
“自然。”沈韋娘自嘲一笑,“我便是想要姓韋,只怕父族也不愿意要我。”
傅玉衡正色道“姑娘此言差矣”
“不知五爺有何見教”
傅玉衡道“正如姑娘所說,令堂千辛萬苦生了你,又含辛茹苦將你養大。
縱然她不能給你一個清清白白的身份,卻也傾盡自己所有了。
你便是從了她的姓氏,讓她在這個世上還有一脈香火又有何不可為何非要追尋父族的認同”
隨母姓怎么了他上輩子就是跟媽姓的,他爸爸也沒覺得怎么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