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原來,沈韋娘雖然是個執念深重的怨鬼,卻也是有些鬼朋友的。
她也是從自己的鬼朋友那里,聽了許多大劇院里的話劇和電影故事。
聽著聽著她就發現,這些故事無論如何發展,寫故事的人,對于女子,總有一種哀憐之意。
推己及人,她不由就想若是這個人知曉了我的遭遇,不知能編一個什么樣的故事
剛寫完劇本,還在選演員的傅玉衡“”
這不就巧了嗎
于是,他假裝沉吟了片刻,就把自己編的劇本娓娓道來。
但沈韋娘聽完之后,卻對被他改掉的那一部分十分不滿。
“為什么要把我被毒死改掉呢”
傅玉衡道“我覺得,那種遭遇,對你太殘忍了。”
“可我已經死了”沈韋娘冷冷道,“再怎么殘忍,我也已經承受過了,且痛苦永遠不會消失。
你的這點改動,除了讓那個姓韋的畜生多了他從來沒有的人情之外,對我又有什么好處
像他那樣的人渣,哪里懂得什么夫妻之情,父女之愛就該將他的所作所為公之于眾,受萬世唾棄”
傅玉衡“好,聽你的。”
他愣愣地點頭,也開始反思自己我所謂的為她好,對于真正遭遇過這些的沈姑娘來說,是不是一種變相的殘忍
她明明受過那樣的苦楚,明明什么都沒有做錯,卻為自己父親的行為買單。
可到頭來,只因筆者自以為是的憐憫,大大弱化了她的苦難。
說不定世人提起她時,還要罵一句忘恩負義。
想到這里,傅玉衡深吸了一口氣,起身對沈韋娘行了一個大禮,“沈姑娘教訓得是,是我自以為是了。”
他頓了頓,又問道“你是單純地想找一個人傾訴呢,還是想要把這個故事搬上熒屏,讓很多人看見呢”
沈韋娘斬釘截鐵,“我想讓全天下的人都看見”
“啊,這個目前有點難。”傅玉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現如今我的劇院只在京城有兩個,山東的尚在建造中,估計這個電影上映之時,才會建好。”
為防她再次失控,傅玉衡忙道“不過小說繪本可以銷往全國,也可以搶先發行。”
沈韋娘察覺到他的好意,真心趕緊地拜謝,“多謝五爺,是妾給您添麻煩了。”
“沒事,沒事。先發電影還是先發小說,都不影響銷量。”傅玉衡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他看了一眼還在昏睡的洗硯,“不過沈姑娘,我這家僮是無辜的,能不能先解除了他身上的迷幻術”
沈韋娘有些為難,“這倒是不難,只是妾這副尊榮”
她也知道自己如今的樣子不好看,甚至是嚇人。
傅玉衡沉吟了片刻,說“你先等一下,等我把他搬到榻上,找個高人解決你的問題。”
說完,他就起身,把洗硯抗了起來,放到了守夜的榻上。
而后,他從懷里取出通訊器,開始騷擾鞏仙。
好在鞏仙沒有早睡的習慣,那邊很快就接通了。
鞏仙“小傅,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傅玉衡就把沈韋娘的情況大略說了一下,請鞏仙幫忙,至少讓她恢復原本的面貌,也好見人。
鞏仙聽完,很快就給了回復,“你等一會兒,我讓大馬過去一趟。
他最近把自己繃太緊了,你也趁機勸勸他,讓他放松一下心神。”
他們修道者之間,自然有相互聯絡的辦法。
馬介甫很快就來了,而傅玉衡也敏銳地察覺到,一向豁達灑脫的馬介甫,此時卻多了幾分焦躁之意。
果然如鞏仙所說,他把自己繃得太緊了。就像是拉滿的弓弦,隨時都可能繃斷。
傅玉衡吃了一驚,“馬兄,你這是怎么了”
看見摯友,辛勞多日的馬介甫重重松了口氣,嘆道“一言難盡呀”
從前他總以為,自己已經見識夠了世間的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