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字都是常用字,讀書自然還差點火候,但日常的信件卻也基本能應付了。
那些家長們可高興壞了,沒少吩咐自己孩子給親戚寫信,名為聯絡問候,實際上就是炫耀,紅果果的炫耀。
在四個先生心中,傅玉衡兩口子都是品性端正的好人。
因此,縱然他們身份尊貴,四位先生對他們也只有尊重,并無懼怕之意。
大家都安靜的吃飯,傅玉衡和徒南薰來了之后,也沒搞特殊。
雖然徒南薰不太能吃得慣這些飯菜,但她看了看在坐的孩子,還是咬牙把自己餐盤里的吃完了。
不能給孩子們起壞頭。
然后她一抬頭,便看見坐在她對面的傅玉衡對她豎起了大拇指。
她下意識露出笑容,頗有幾分得意洋洋。傅玉衡也跟著笑,兩人就跟二傻子似的。
跟他們同桌而坐的四個先生相互看了看,不知道為什么,平時剛好的飯菜量,今日卻突然覺得有點撐了。
吃完了飯之后,老師們組織學生排隊,把餐具放到固定的筐里,自然有請來的校工專門刷洗,然后再放進蒸籠里高溫消毒。
如此一來,學校里每日的柴火消耗量就比較大。
這些木材都是找周圍的村民買的,倒是又給村民們添了一個來錢的門路。
從食堂里出去之后,老師們便安排班長帶著學生們,順著固定的林蔭道散步消食。
一刻鐘之后,所有學生統一返回教室,趴在桌子上午休兩刻鐘,才會開始下午的課程。
也就是趁著這個時間,傅玉衡跟著幾位老師去了辦公室,了解了一番學生們的近況。
趙之棟嘆氣道“學生們的天分都是天注定的,那些天分不好還肯刻苦的也就罷了。
天分不好,自己還不肯認真學,連帶著還要打擾別人學習的,實在是令人頭疼。”
他也是窮苦人家出身,父母咬牙供他讀書。奈何他天分不足,考了多年也沒考中舉人。
等到三十二歲的時候,趙之棟終于勸服了父母,不再執著于讀書,而是出來坐館教學。
因著他只有秀才的功名,能教的也就是些蒙童。
除了大戶人家,蒙童入學不可能一個孩子請一個老師。往往是幾家聯合,甚至是一個村子聯合,請一個先生坐館。
剛入學的孩子大多是五六歲,就算有大些的也就八九歲,正是人嫌狗憎的年歲,很少有定性的。
做蒙師不但要教他們讀書,還要教他們端正學習的態度,自然無比勞累。
偏偏收入卻比不上那些教人考舉人考進士的。每年教一堆小屁孩兒,收入也只能夠全家糊口而已。
如今好不容易找來這么一個肯出高價的,又是個愿意免費資助窮苦孩子讀書的賢人,趙先生自然拿出了十二分心力。
只是,他思及自身,難免考慮的更全面一些。
對于那些天分不高還不愛讀書的孩子,他覺得與其將他們一直困在學堂里,還不如在他們將常用字都認完之后,放他們出去學門手藝,也好養家糊口。
聽了他的建議,傅玉衡認真考慮了片刻,點了點頭。
“趙先生說的也是這個理。要不這樣吧,日后咱們的學生,入學標準統一定在六歲,無論資質優劣都在這里學滿六年。
等到六年之后,若有成績優異的,我會資助他們到縣學去讀書。若成績實在不理想的,就放他們出去自謀生路。諸位以為如何”
四位老師聽了,都覺得很合適。
但洪秀秀卻問“第一批學生有入學時年歲就大的,這些該怎么辦呢”
傅玉衡道“那就以十六歲為終點吧。這些孩子入學年齡最大的也就十二歲,若是到十六歲還沒學出什么名堂,日后多半也是科舉無望,還不如去學些手藝呢。”
洪秀秀又問“男孩子若有天賦的,可以繼續讀書科舉。這些女孩子畢業之后,就只能回去嫁人了嗎”
她也知道傅玉衡兩口子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是仁至義盡,只是到底替那些女孩子不甘心,也是替曾經的自己不甘心。
傅玉衡嘆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不過她們嫁人之后,也還可以到傅家的各處產業去工作。
無論是出版社、化妝品工坊、琉璃工坊還是隨園,都有她們能做的事。
別的不敢保證,可在薪資待遇方面,我們這里絕對男女同工同酬。”
琉璃工坊離這里最近,他們對里面是干什么的也有耳聞。
徐涉不解道“琉璃工坊干的都是重活,這些姑娘們沒什么力氣,去了能做什么”